转眼到1992年,我31岁。单位分房在即,女友不知何方。
单位单身职工凭结婚证才能分到住房。为了分到单位的房子,我故技重演,掏出伍拾元的广告费在市广播电视报中逢刊登了一则征友广告,广告文案就是我在《青年月报》发表过的那则“月夜似海洋……床儿如船儿载我……从黄昏的港湾驶向黎明的码头……谁与我同舟”的语丝。我似乎征婚成瘾,其实是现实所逼,没有结婚对象,就分不到单位的住房。虽然前两次征婚征友,都是无果而终,但是征婚着,就有希望。都说缘分可遇而不可求。而坐等缘分到来,我又耐不住这个寂寞。只要推出征婚广告,定会有人响应。
不断与应征者交往了解见面的过程,也使生活过得格外充实。在婚姻市场上,人实际上也是一种商品,家庭背景,社会地位,学历才能,单位职业,经济条件,,道德品质,身材容貌等等,就是衡量人这种商品优劣的法码。
自身条件不佳者,只要善于推销自己,就能提高找到另一半的机会概率。
报社编辑曾提醒我:你这样没有说明自己的性别、年龄、学历、身份及婚姻状况的征友启事,发布以后是没有多大效果的。我说没有关系,试试看吧。
其实我这样作是有隐衷的:大姐给我转的户口是未婚,似乎对我再婚有好处,却对我的心灵是一种折磨。因为我总是要带着一种面具与人交往,不是相当可靠能够信任的人,我不会轻易卸下这副沉重的面具。所以在报上公开征友,我没有谈及自己的婚姻状况,以避免日后人家说我是骗子。
上次与19岁的未婚纺织女工红梅谈恋爱,因为隐瞒了婚史,最终不欢而散,令我心有余悸。其实我并没有欺骗红梅,她一开始并没有说明有婚史的男人的不谈。
我现在市报上征婚,开脆避开婚姻状况不谈,就是为了给自己找退路。实际上,我还是想继续隐瞒婚史与应征者交往。在实际交往中,如果双方以人为本而建立了感情,到时候再说明一切真相,就不存在骗与不骗的问题了。到了一定的火候,我会这样问她:就是现在这样一个人站在你的面前,你满意吗?如果她说满意,这一切就结了。两人真正建立了感情,难舍难分,对方是不会嫌弃我有婚史的,未婚与离异又有什么相干呢?
如果一开始就说我有婚史,可能会将人家吓跑,以为我是一个很坏的男人,至少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男人。人家本能地就会放大有婚史男人的缺点及某种阴影,我的优点就没有机会展现。
一开始在自然轻松的情况下交往,对方就不会先入为主,这应该也是一种策略。虽然与红梅交往失败,我还是不改初衷。
这则征友广告如同一张网眼细密的大网,试图在市区内捞到一条大鱼,结果大鱼没有捞着,却把市里一些中专、初中甚至还有小学五年级的女生都给捞了上来,令我叫苦不迭。几天后,我终于收到了一大摞应征信件。
市某中学的一位青年女教师在来信中只说了一句话:走出黑屋子,外面有你、有我、有他。
市中医学院一学生在信中说,只要你愿意,我的室友都乐意与你交朋友。并引用了两句诗作信的结束语:莫愁前途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市某纺织厂的一位女工的来信更是意味深长。她在信中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驾一叶小舟在大海中漂泊。我发现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有许多同我一样的漂泊者。我累了,我多么想靠近距我最近的那只小船。但我又担心那是一艘贼船,他不会把我带到多情的港湾。很想与你结为笔友,请来信详谈你的具体情况。
看来,我又交桃花运了。
这次市报征婚,我首先锁定了市某中学的一位青年女教师为重点交友对象。记得这位女教师是教数学,22岁,未婚,有个笔名叫山竹,也常在市报副刊上发表随笔散文。一段时间,我们信来信往,情感很快升温。后来与山竹见了一面,她对我相当失望。山竹说,她喜欢书信中的我,无法接受现实中的我。令我沮丧了好几天。
我一位农民,来到城市四五年了,可能一下子难以完全改掉在农村生活了26年的农民习性什么的,再说我已经31岁了,在一个养尊处优渴望浪漫爱情希望遇到白马王子的城市姑娘眼里,自然反差太大。
在极度失意的日子里,我会见了第二位应征者,那位担心我是“一艘贼船”的某纺织厂的姑娘。姑娘叫朱定凤,20岁。长相一般。农业户口,在纺织厂做临时工。由于长期在充满棉织物粉尘的环境里工作,朱定凤患有咽喉炎,总是时不时地“吭”一声清清嗓子。
纺织厂临时工朱定凤与城里出身的教师山竹比较起来,简直一个天下,一个地下。自然,我不会选择朱定凤为妻,只能交个普通朋友。一见面,我就叫她小妹妹,如实地告诉她,我31岁,离过婚,你是小女孩子,不适合我,做我小妹妹吧。
朱定凤立即叫我大哥。记得我们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见的面。我作东,请小妹妹朱定凤吃了晚饭,然后领她到电影院看了一部电影,那部电影是周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