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是我告了村里那位干部的状呢!
一个傍晚,在村小学教书的邻居米老师来到我家,叫我第二天早晨到村长家去一趟。父亲以为我闯了什么祸,急问米老师,村长为什么要找我。父亲听说上面支持我养鸡,着实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默默无闻的儿子还有如此能耐,胆敢给县委书记写信。
其实,我勇于给县委书记写信这一招,就是父亲的言传身教。当年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按人头分田到户。家里六妹七妹考上了大学,户口被迁出了农村,分田时,村里就不再给二个妹妹分。父亲觉得村里这样做,很不合理,就仗着自己能写会算,给乡里写信反映情况,要求给两个上大学女儿分田,减轻家庭负担。但是,村里一视同仁,凡是嫁出去的姑娘及考上大学的子女迁走户口的人家,都不能分田。父亲向上面写信反映情况,写了也是白写。但却被我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遇到了难题,还可以向外反映情况,寻求社会援助。因此,我搞养鸡专业户遇到了难题,便给县委书记写了信。
我家家底薄,几亩责任田除了养活一家人外,还要供给在江汉石油学院及武汉读大学的六妹与七妹两个大学生的学习生活费用。在父亲眼里,我家只能吃补药,千万不能吃泻药。保守求安稳的父亲不敢让我冒险养鸡,他担心我失败后落得个鸡飞蛋打。于是,父亲立即提出与我分家。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分别出了嫁,五妹高中毕业被大姐接到荆州市学时装缝纫手艺,已经说了婆家,对象是荆州市某国营企业的一个青年电工。过了两年就会嫁过去也将成为城市人。六妹七妹都考上了大学,家里就只有我这个独种宝儿子与父母亲三人。现在父亲把没有结婚成家的我分开一个人单过,我起初只觉得好刺激!父亲请了家族中几位有名望的亲戚到家里开家庭会,气氛相当正式隆重,我浑身不禁直起鸡皮疙瘩。
分家家庭会由父亲主持,父亲在会上的开场白中说得相当诚恳甚至有点谦逊。父亲说,本来我是想给你娶亲以后才与你分家的。现在你人大志大,不听我的管教,我也无能管你了,为了不误你的前程,只好把你分开。接下来,父亲叫我当着各位亲戚的面表态,表示与父母亲分家,是自愿行为,今后不要有任何抱怨。我年青气盛,在会上说,外国青年18岁就离开了父母,我已经20岁了,完全可以不靠父母过日子了,我完全同意分家。与会的几位亲戚作为见证人,对于我与父母分家的事,不好发表什么评论,因为这在农村中实在是太少见了。在他们眼里,只把我作为爱淘气的孩子,但又无可奈何。会议结束,亲戚起身离去时,我发现,有几位老爷子摇了摇头。
家里的财产,责任田及其他不动产,一律分做三股,父母占两股,我分一股。家里只剩90余元的积蓄,我分了30元。三间土砖平房瓦屋,我得西头一间。父亲与我分家产时,神情十分认真严肃,我见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父亲老了,而我总是与父亲过不去。
第二天清早,我去村长家,发现父亲先我一步赶到了村长家里。父亲一见我来了,就叫我在村长面前表态,说养鸡亏了本不叫他还。父亲虽然与我分了家,还是不放心我有单独的民事责任人的能力,害怕我养鸡失败连累他老人家。我一听,火就来了,我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还在这里说什么费话呢!
村长见我与父亲闹别扭,就对我说,他要先向上面反映我与家里分家的情况,叫我们父子都回去,等他的消息。这天晚上,村长又托米老师捎信给我,叫我第二天与村长一道去乡政府商议贷款的事情。
这天早晨,我和村长一道骑自行车早早赶到乡政府大院,大院里冷冷清清。我随村长走到乡党委书记的家门口,只见一个男人蹲在门口洗口,村长见了,隔老远叫了一声书记。书记满口牙膏泡沫,咕咕隆隆地应了一声。
书记在办公室里简单地问了我几句话,告诉我上面很重视我的事,乡里将作为重点扶持对象,支持我搞养鸡专业户。之后,书记带领我们去乡信用社找信用社主任贷款。
乡信用社主任热情地接待我们一行。主任问我,懂不懂养鸡技术,是否有房产作为贷款抵压,我一一如实回答。主任听说我家里不支持我,并且与父母分了家,一无经济基础,二无技术力量,空有雄心壮志,认为我缺乏偿还债务的能力,不符合贷款条件,拒绝给我发放贷款。最后,书记发了话,说上面下了批示,我们应该支持农村的有志青年搞专业户。书记叫主任多少还是要贷一些款给我,待我搞出一点养鸡的样子,确实有专业户的苗头,再分期分批地贷款扶持我大力发展养鸡事业。
乡信用社主任大笔一挥,批给了我一百元人民币的贷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百元钱叫我创办养鸡专业户,我真是一筹莫展。就在我为养鸡没有鸡舍发愁的时候,三姐夫年底要盖楼房,问我要不要买他的三间土砖瓦房作鸡舍。
80年代初期,在生产队开手扶拖拉机的四姐夫率先另择地基新盖了三间红砖瓦屋。四姐夫在生产队开拖拉机,年年工分比三姐夫多。三姐夫不甘落于连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