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明谟谐弼襄一人 第十一回 因朝鲜东虏谋和 吓使臣小邦畏服
桓震点头道:“步步为营,自然不错。何将军有甚么高见?”何可纲瞧了祖大寿一眼,犹豫道:“祖大人的法子甚好。”桓震笑道:“咱们三人同镇辽东,原当同心协力,但有利于战局者尽可直抒胸臆,何必顾忌许多?何况祖总兵心胸宽旷,必不以为忤。”对祖大寿道:“祖总兵说是不是?”祖大寿只得点了点头。何可纲顾虑渐去,点头道:“祖大人所言固然有理,可是自从我取广义以来,虏在海州、盖州亦加兵屯驻,广宁去海州途中多山,炮车难行,若倚马战,我军胜算颇微。”桓震追问道:“以何将军之意如何?”
何可纲指着海图道:“虏兵长于骑射而短于海战,天启三年毛文龙恢复金州,城内虏兵才有五百余人,努酋恚怒,尽迁沿海百姓于内地,四百里之地,彼尽去而不据。今我若以山海为根本,以广宁迎击为正兵,屯兵大小长山、广鹿、海洋诸岛,与登莱犄角相倚为奇兵,令皮岛毛帅自海上趁虚入南卫,以还于故园撼动辽民之心,则势如破竹,复、盖、海一举可下。”桓震击掌道:“如此则必联朝鲜,以助声势!”
祖大寿瞧瞧海图,虽然心有不甘,但却觉得何可纲之见高出自己多多,不得不点头称好。何可纲续道:“如此则练兵必练水战,标下以为,新军该当设在觉华岛为最佳。”桓震笑道:“何将军高见,自当奉从。”祖大寿口唇一动,似要说些甚么,桓震不待他说出话来,续道:“新军之设,当有崭新气象,余意从全辽五镇中拔擢新进贤俊,”一拍脑门,道:“祖总兵的几位虎子,何不在新军之中一展长才?”祖大寿大喜,他心中清楚往后新军将领必定是全辽待遇最高、升迁最快的,正在琢磨怎样将自己的儿子塞入来谋个一官半职,现下桓震主动开口,正是求之不得,佯作推让一番,道:“犬子不成器者多,唯有长儿泽润,螟蛉可法,尚称驱使。”桓震笑道:“甚好,震明日即报兵部,请以官爵。”
说是上报兵部,其实也只是走一走程序而已。桓震有意将祖大寿的私人安插进来,其实只是为了堵他的口。因为相对于祖泽润和祖可法二人而言,自己在新军中培植的私人关系将会更多,曹文诏、黄得功、左良玉、曹变蛟等人,都给他提拔上来,虽然官职不变,可是人人心里清楚,进了新军,往后升官加爵只是早晚的事,心中对桓震都怀了一份感恩之情。
桓震明白打破军中的裙带关系是要紧之事,一个祖大寿已经够头痛的了,再弄出一个赵大寿钱大寿来,自己宁可不活了。是以他下令各地驻军将领,要举行一场考试,凡从军辽东,五镇之中人人皆可参与,定辽书院的学生只要自愿,也都不加限制。考试优胜之人将会调任新军,从最低级的哨长做起。此令一出,应者不在少数,短短十日之内,便有四千多人报名应试。桓震择定了日期,在觉华岛进行考试。
这十天之中,他也并没闲坐干等,而是跑了一趟锦州、义州。所谓巡抚就是要巡守地方,不单是提督军务,连征收赋税、考核属吏,也都在职权范围之内,是一种镇、巡合一的地方长官。何况他也想将各地军情民情作一总揽,以前只做一个地方总兵,听袁崇焕命令办事也就是了,现在自己做了巡抚,才觉千头万绪一齐涌来,今日州县官与盐道吵嘴,明日布政使以羡余银两行贿,桓震一一周旋对付,几有应接不暇之感。屈指算算,好在八月便可乡试,八股人才桓震并不关心,但借着乡试这个机会,多半却能找到一些能为自己所用之人。这么一想,心中却又有了些指望。
忽然想起给他弄到义州那个梅之焕来,眼看事情风头差不多过去,是时候去见一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