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浙江北部的一座小城,陆羽在此作《茶经》,蒙恬在此制笔,然而我此刻想到的,却不是那些文化事儿,而是项羽在此起八千江东子弟。因为那是(云力)luan之源。
我正坐在去湖州的长途客车上,昨天上午,复杂测试的第二个动作就是在湖州完成的。我心里有种深切的不安,以至于我想起湖州这块地方,所联想到的,都是死亡、危险、混乱、和不可知的未来。
所以,尽管王美芬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了我,我还是坚持自己到现场看一看。事关重大,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也不都来自对国家领土的担忧,自身安全当然是更直接的威胁。如果喂食者协会决心要斩杀我,我能做出的反抗用螳臂当车来形容都嫌抬高了自己。王美芬要我多加,但她又说,一百多年来,我并不是第一个觉察到协会存在并展开调查的人。协会毕竟是一个以科学家为核心的团体。虽然科学家偏执起来也会很可怕,但他们对待此类事件,并不总是采用最极端的方式。
通常会根据对协会的威胁性画两道红线,如果只是起些疑心,只要对协会秘密的洞悉和影响没有越过第一条警戒红线,协会是不管的,随便折腾,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一旦判断越线了,就会根据具体情况制定对策,无非威逼利诱,同时放出一些烟幕弹,让调查者自以为接触到了真相,比如把协会包装成一个密传宗教、恐怖集团、秘密财阀、极端政治团体等等。若有人不为威逼利诱所动,再接着往前走,就不免触碰第二条红线,那才是肉体抹杀之时。因为这些人之前已经被引入歧途,所以哪怕抱着死的觉悟,要把“真相”捅出来,那些“真相”也会很快被证明是无稽之谈,只能作为笑料,不会对协会造成真正的损害。
王美芬说,依她判断,我肯定还没有到触碰第二条红线的程度,但多半已经过了第一条红线了,是威逼还是利诱,得协会里专门处理此类事务的拇指研判后决定。拇指是一个部门的统称,我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叫拇指,因为这再明显不过。相对其他几指,拇指既丑又短,但却是最有力的。缺了拇指也许还能打电脑弹弹琴,但绝握不了刀。
既然我已经从王美芬处得知了喂食者协会的真相,当然就不会再从侯冠朗克凡这些人处下手,希望拇指能以为我就此安分,不来找我的麻烦,或者利诱一下也可,我就假意从了吧。这样美好的愿望自然是建立在我对复杂测试的破坏不会再度引起拇指注意的基础上,所以注定成不了,顶多是拖延些罢了。
我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客车启动后,我拿出平板电脑,开始看今早王美芬传给我的资料。
资料是关于第一个动作的,昨晚王美芬给我讲了个大概,但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仍是必须的。
第一个动作,是今年年初时做出的,具体是一月四日。这个动作的指令内容,是在新浪微博平台上,让一个指定用户去关注另一个指定用户。拇指(复杂测试的起始动作也由他们执行)在接到指令的当天就通过黑客手段完成了这个动作。
王美芬作为中国最顶尖的计算机和互联网专家,手里明面上的资源就有许多,其中深圳包括一台超级计算机的部分权限,所以即便不动用托盘,她也能用自己的技术和资源在网络世界里呼风唤雨。这份调查报告上的所有情报和分析,都是她用自己的力量完成的,毕竟每私自用一次托盘,就多一次被发现的危险。
第一个动作最直接涉及的是两个人,关注者和被关注者。两个女人。
这个动作立刻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化。玩过微波的都知道,除非你是每天增加几千个几万个粉的名人,否则当出现有人关注的提示时,你一定会去看看那位关注你的人是何方神圣。而当被关注者跑到对方的微博浏览时,赫然发现了对方与自己老公的合影。
等她再进一步拿着放大镜逐条逐句逐字地看对方的微博和每一条评论后,终于确定,这是她老公的情人。她一直怀疑自己的男人有外遇,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外遇对象居然嚣张到大大方方在微博上关注了自己。
这是赤裸裸打脸的挑衅!
当然,第一个动作可能产生的反应远不止这些,在两名直接当事人的纠缠之外,还有当事人的朋友,网上留言和转发的人,只看不说话的潜水者等等,比如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旁观者借此开始怀疑自己老公的忠诚,或者另一个过于气氛的旁观者由此种下抑郁症的种子,所有这一切的变化,都有可能是通往放弃D岛这个可怕的最终目的中的一环。而这些变化,要一层层的监控、分析、排查,恐怕到了间接的第三层,工作量就会庞大到必须动用超级计算机的程度了。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对直接当事人的跟踪监控就有了成效,这令王美芬松了口气。也正是因为她自认为在一定程度上,正监控着事态的变化,所以初期还能不紧不慢地对我进行“考察”。
那位自觉受到小三严重挑衅的妻子,进行了激烈的反击,不仅在网上对小三破口大骂,对自己的老公也是火力凶猛。更具体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