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没有章法,一时心慌意乱,最后几乎夺门而逃。
直到下了台阶,她才微微喘了口气,不远处却有人笑着问了句:“这么早就走,你们老板还在讲话呢。”
周远山站在花坛边上很悠闲地抽烟,这会儿这一边弹掉烟灰,一边歪着脑袋瞧她。
苏沫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只是勉强冲他笑一笑,矮身钻进门童招来的一辆出租车里。
周远山顿时觉得无趣,抽完了剩下的半支烟,进了酒店,领导们发了言,娱乐节目纷纷登场。周远山四处看了看,这才瞧见王居安哥俩坐在里间的休息室里抽烟说话。
就听王居安冷冷来了句:“托你的福,我今天应付了一天的媒体。”
王思危咳一声,神色不大自然:“我也是没办法,那男的好说话,本来都松动的事,结果那女的狮子大开口,明显敲竹杠。”
王居安道:“所以你就把人厂房给拆了?”
王思危压低声道:“大半夜去的,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又没证据,应该不会…要不你说,怎么办吧?”
王居安打量他一眼:“怕了?做的时候怎么没怕呢,你就一傻大胆,行事不带脑子,做完了又怂了,”他压灭烟蒂,“房子拆了就拆了,难不成还给他盖起来?只要没死人,都不算个事儿。”
王思危点头:“是,我也觉得不算个事儿,再说那些人还是尚淳帮忙联络的。”
王居安斜他一眼:“你不给人好处,人愿意帮你?”
王思危嘿嘿笑笑:“哪能不给好处。”
王居安略想了想:“安抚工作还是要做好,态度要好,要表示同情,但是钱不能多给,就按我们的原价来,给多了他们还以为我们心虚了他们占理了,这事不要主动出面,尚淳也有份,精灵点,把火头往他那边引,反正他得了好处,后台硬,又要面子,上面那些人肯定能摆平,媒体这边多处处也不要紧,人为财死,给点钱,就当他们帮我们做了广告,剩下的你去处理,别总让我给你擦屁股,去吧。”
王思危点点头,忙出去了。
周远山听见这席谈话原本想走,一时撞见王思危出来,也不好就这么扬长而去,至少得进去给人打个招呼扯了油头再走,没想一进去,王居安仰靠在沙发上瞄他一眼,叹了句:“教都教不醒,又想捞好处,真他妈累。”
周远山说:“你是心累,良心累得慌。”
第20章
一连数天,苏沫都细细观察着钟声,小姑娘的表现特别镇定,甚至有别于以往的安静,如常的作息,情绪上也再不像那一晚波动,这一切倒让苏沫心里没法安宁,她不属于习惯理性分析的人,但是上帝往往赋予这类人更准确的直觉。
苏沫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钟声,可惜这种感觉在忙碌与焦虑中一闪而过,她只能更多地去接近这个小姑娘,试图以此平息自己内心莫名的不安。譬如,苏沫起得更早送钟声去学校,直到亲眼瞧见她走进教室才放心了些,晚间的时候,做好饭菜,她会在住处的小区门口徘徊,等待小女孩放学回家。
苏沫的手机也一直不离身,只要钟声回得稍晚些,便一个电话打过去询问。次数多了,钟声就有些不耐,苏沫隔着话筒听出她的烦躁,渐渐开始自责,认为这些行为似乎过于紧张,反倒会在年轻人心上要了块石头,处处提醒着她家里发生的变故,提醒她好好的为人处世,可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在学业的压力下,应该更需要放松的生活,而不是被迫将成人的忧虑和紧张在无形中加筑肩头。
苏沫努力说服自己给予对方更多的信任,她在医院、公司和家庭间来回奔波,精力难免透支,也就有所疏忽。
学校给钟老板一家打电话的时候,苏沫正好也在医院,老师说最近的晚自习,钟声常常缺席,认为她是因为目前的一点成绩有些骄傲自大,因此将学校的安排不放在眼里,懒散了。
听到转述的时候,苏沫吃了一惊,钟声仍是照常上下课,时间上并没任何不妥,她急匆匆赶回家,决定找小姑娘问个清楚。在做这件事之前,苏沫为钟声找了各种理由,也许小姑娘是担心家用不够背地里打一些学生工,又或者不耐烦老师占用自习时间翻来覆去讲一些无聊浅显的知识,自个儿跑去附近的市图书馆看书等等,无一不是良性的理由,苏沫认为钟声这孩子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表面上坚强满不在乎,实际却希望能为自己的家庭分忧解难,一同渡过难关。苏沫打算拿点过来人的阅历出来,同她好好探讨一番,借此抹去两人心头那些不必要的顾虑。
待到苏沫轻言细语地问完话,钟声果然答:老师的讲课进度太慢,她宁愿去图书馆独自看书,这样更能节省时间。苏沫看见钟声从书包里拿出分数不俗的试卷,虽仍然叮嘱她不要骄傲自满,但心里已然宽慰不少,随后也叫小姑娘打电话回去保平安。
虚惊过后,生活看似逐渐回到正常轨道,从钟鸣那儿也不断传来为寻求说法处处碰壁的消息,最后终是无法,舅舅和舅妈只得和开发商签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