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那根铁竹篙从护河堤的石条缝里拔出来时,老安的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黑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瞧这模样,这根铁竹篙定是他自己带来的,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他娘的,回去一定要小六子说个清楚,这黑子到底是他家哪门子亲戚?”,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同时也求着满天神佛保佑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估计这神佛也没听见,或者是老安的人品确实有问题,他越是怕再出事,事情已经在那儿等他找上门了,铁竹篙一拔出,凭多年的经验,老安心里一沉:“竹篙上面还有东西”,忐忑不安地将竹篙拖出水面,果然,竹篙的另一头上窜着一个物体,等那物体全部浮出水面后,老安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浮出水面的物体赫然是一个人,一个已经被穿透身体的死人。
老安此刻他真想就此放手,让将那根竹篙连同那具尸体一同沉入水底,就此当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可是一旁围着的十几双眼睛却早已看得一清二楚,“死人啦,死人啦,秦老爷家的船帮子插死人啦”,不知谁突然叫了起来,声音又尖又细,即使在这纷乱嘈杂的广场周围也能听得异常清楚,“哗”的一声,其它船上的船工、天野河两岸围观看灯的人群以及那些原本要参加比赛的赛灯选手纷纷朝着秦老爷的那艘船涌去,霎间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老安的意识已一片空白,手里握着那根竹篙就这样定在那儿不动,直到耳边响起荀管家雷鸣般的吼声,才连连“哦”了几声,将那具尸体拖起放到船尾的甲板上,吃力地拔出竹篙,将它放在一边,慌乱之中,根本没觉察到这根竹篙除了是铁制外,还有何异样。
“许老爹,是许老爹,许老爹被人害死啦”,老安在秦老爷以及荀管家的威*之下,强忍着阵阵恶心的冲动,可他根本还没有看清楚这具已经有些浮肿的尸体的面目,又一个声音适时大声地叫了起来。
这一声更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围观的人群中引发了更大的震动:
“难怪这两天都没看见许老爹来收溲水了,原来是……,造孽呀,这么好的一个人”
“老许这一辈子从未跟人吵过架,上次元宵庙做善事他还捐赠了好几十个银币,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人哪”
“我看那姓秦的就不是什么好人,去年还见他的船只是两层的破船,今年就换了一船这么豪华的,说不定他的钱是不干净的”
……
秦老爷的脸已经不是一般的黑了,他气得全身发抖,指着许老爹的尸身厉声责问道:“老安,人是你找来的,现在出了情况,你说,你说该怎么办?”
老安都快哭了出来,嘴里嚅嗫着:“老爷,真的不关我们的事,你也知道我们进城之时都不是这样的”,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往人群中搜寻着,希望那个黑子能突然“砰”地一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好跟秦老爷等一众人解释,可转了两圈,还是失望地低下了头,眼角不自觉地往那根铁竹篙看去,整个人却又一次呆住了——船尾的甲板之上,哪里还有那根铁竹篙?
与此同时,广场上……
从听到第一声“死人啦……”开始,穆彪便已进入到战斗状态,回头往戏台上看去,南宫奇也正盯着他,两人会意地点了一下头,穆彪朝身边的亲兵低声吩咐了一声便往戏台上靠去,那名亲兵将手摆在胸前做了一个手势,立刻便有几百个身着便装的壮汉从慌乱的人群中闪身而出,在旁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占据了广场上各个防守的最佳位置。
一直遵照张炽的吩咐守护在南宫奇身侧的黛玉,此刻也已经轻身飞起,一身紫色的罗纱在戏棚的顶部没入无边的黑暗中,如果不是很仔细地观察,谁也发现不了。
天野都实在是平静太久了,所以此时广场上大多数的人都似乎已经忘记了正在进行的灯赛,相互挤在一起唾沫横飞地议论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一方面是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另一方面则凭着自己的想象制造着各种谣言,从事发的中心传到人群的外围时,已经由“许老爹被害”谣传至“许老爹是武学高手,一剑之下,灭了仇人全家”等等,可见谣言的可怕之处,剩下的,除了一些懵懵憧憧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的花灯选手以及那些不屑凑热闹的富豪之家外,都是穆彪安排好的人。
黑子不知何时已出见在广场的一个角落,被一群貌似围观的人围在中间,手中的铁竹篙已经旋开成四截,一把把的窄刃剑从中抽出,分给了围在他身边的那些看客,半柱香时间不到,几十把剑已分完,随后,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几十号人相互看了一眼,每个人脸上都上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然神色,然后,同时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个字:“杀”,毫不犹豫地向着南宫奇的位置冲去。
这一声“杀”字犹如平地里响起的一声闷雷,顿时将广场上所有的观众炸蒙了,个个一脸茫然地扭过头看着,当那几十把亮晃晃的剑出现在他们眼前,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亮白的半弧线砍向挡在他们前面的人,以及伴随着一阵阵货真价实的惨叫之后,人群终于混乱了。
幸运的是,不知从哪里冲出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