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亡林海往南而流的河水,沿途不断地与无数条森林里其它山脉中雪水融化后形成的支河汇聚交合,待出到这林海边缘之后,河水却呈碧绿之色,便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云碧河。
三四十丈宽的河面上看似河水平缓,碧波粼粼,风平浪静,但是深达二十多丈的河底下,却是礁石遍布,暗流急涌,凶险之至。
在这死亡林海的边缘,云碧河旁,背山面河座落一个叫羊家集的村庄,说是村庄,但人数却有近十万人之多,全村之人大部分以捕鱼为生。
这天,天刚蒙蒙亮,云碧河上烟雾弥漫,羊家集也被浓厚的雾气笼罩着。
平常这个时候,羊家集里的村民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可是今天却隐约见到不少的村民从四面八方往庄子里的广场聚拢,他们或是三三两两一群,或是十多二十人一伙,不少人手里还举着火把。
庄子中央一个偌大的广场上,已围满了上千个男女老少,小孩子在人群中穿插着嘻戏追逐,年长一点的则交头结耳,一片人声鼎沸。
在这上千人围着的中间,聚集着四五十个只上身只穿着一件无袖粗布褂子的年青人,薄薄的外衣下面,隐约可见个个胸肌鼓起,露出衣服外面的手臂上,肌肉结实,健壮,手里拿渔叉、渔钩、网坠、石镞等捕鱼工具,不少人身上还背着弓箭,腰间挂着弯刀,个个脸上都露出激动的神情。
“小武,这次你二叔亲自出马,凭他老人家的经验,必定手到擒来”,一名年青人兴奋地朝着站在最前排的小武说道。
“昨天听二叔说,他也很久没在云碧河中捕过虎鲟了,这次出去能不能遇上还很难说”,那个叫小武的回答道。
“我听说有人出三百金购买这虎鲟,是不是呀,小武?”另一名年青人侧过身子,问那小武道。
小武皱了皱眉,对那问他的人说道:“阿凡,你听谁说的,我可从没听我爹提起过。”
阿凡听小武这样说,也不再问下去,只是朝他做了个鬼脸,转了回去。
“小武,你二叔怎么还不出来,都已经过寅时(3—5点)了,再不出发就迟了”,一个看上去年纪更长些的中年人瓮声瓮气说道。
“公考叔,我爹正在和二叔说些话,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小武见是小堂叔羊公考,恭敬地说道。
“唉,你爹跟二叔也真是,又不是第一次捕虎鲟,有那么多话要交待的吗?”,这羊公考也只比小武大五六岁,但因为是长辈,说话也显得老气横秋。
小武见羊公考面露不耐烦之色,也不争辩,还是恭敬地答道:“大概也是因为很久没出河捕过虎鲟了吧,所以会慎重一点。”
“说得也是,上次与你爹跟二叔去,至今也过了五年了,那时候你们都还小,转眼个个都可以出河去捕虎鲟了”,羊公考有点倚老卖老地感叹道,其实他也总共才去过一次,就是上次。
小武只是面带微笑,并不出言,眼睛却望向广场左前方一幢府第紧闭的青漆大门。
大门内的正厅上,正坐着这羊家集的族长羊公胜,也就是小武的爹,而在他的左侧,则站着他的胞弟,这次捕鲟的带队之人——羊公胗,羊公胜的脸上略带些络腮胡子,而那羊公胗虽长得与其兄相似,却面上无须,此刻衣服的前襟露了开来,露出渔家儿郎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古铜肤色,卷着袖子,鼓起条条肌肉的手臂上青筋如蚯蚓般突起。
只听得羊公胜语带凝重地说道:“胗弟,此次到云碧河上游去捕虎鲟,一切还应小心为上,如若有危险,便应住手,千万别象我上次一样,反被虎鲟拖入河底,从此落下病根,再也不能与兄弟们一起称雄这云碧河了”,话语之间,不胜唏嘘。
“大哥”,羊公胗声若洪钟,“你若不是为了救阿荣,怎么可能会如此,不过你放心,我会带着大伙小心的。”
“还有,小武你也多看着点,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别让他太冒险。”
“呵呵,大哥,你不说我还忘了,昨天小武还来缠着我了解捕这虎鲟的方法,还说要替你报仇呢。”
“这孩子,虎鲟可是那么容易捕获的吗?如果不是暂时还不想得罪铸山派,我怎么会接下私盐帮这笔生意,让你们去冒这个险呢。”
“对了,大哥,听长安都传来的线报,说是私盐帮二帮主洪天蜥前几天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少年人打成重伤,可结果那少年人却反而成了私盐帮的座上宾,真是奇怪也哉。”
“是呀,不然私盐帮怎么肯出重金来找我们捕捞虎鲟呢,这虎鲟的肝有医治重伤的疗效,怕是那洪天蜥被伤得不轻。”
“洪天蜥也是实丹后期裂字级的高手了,那少年是什么来头,竟能将他打成重伤?”,想到此处,羊公胗的眉毛拧成一团。
“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便多问,不管怎么样,叫兄弟们多留心点,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眼皮经常跳个不停,总是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会不会是……”,羊公胗正要说出心中所想,却被他哥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