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
当她将寄风草采回来,沈红棠看到她撕裂的衣服,趁她不注意,将熬出来的汤药统统倒掉。其华急得跺脚,再度背上竹筐,沈红棠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说,“你如果再去采这寄风草,我就不再喝任何药。”其华不能顶嘴,气得拼命地捶着床板,她捶得双手肿痛,仍不停下。沈红棠想拉住她的手,却倒在了地上。其华去扶,沈红棠看着她手臂上被老鹰啄出来的伤痕,第一次在女儿面前放声大哭。
其华从小就不爱哭,便是被三夫人用针狠狠地刺在背上,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但看着沈红棠哭得瘦弱的身躯缩成一团,她的眼泪也终于一滴滴落了下来。
哭完后,沈红棠躺在她的怀中,轻声地问她,“其华,在青霞山顶的望乡崖往北看,能看到塞外吗?”其华点头道:“嗯,能看到。”“有牛羊吗?”“有。”“有很蓝很蓝的天,不是京城的这种蓝,而是那种像紫色的蓝天吗?”“有,还有弯弯曲曲的河流,有一望无际的草原。都看得见……”
沈红棠长长地吁了口气,闭上眼睛,轻声道:“那就好,等哪天我的病好一些,你带我去青霞山,我看一眼塞外,就看一眼……”
沈红棠想到望乡崖看一眼塞外的愿望,到死也没有实现,也许正因为这样,她的遗言才会说要埋在青霞山。她想让她的魂魄日日夜夜地朝着北方,朝着故乡。
可是,其华知道,站在青霞山顶的望乡崖,可以看见红枫遍地的河北平原,却看不到塞外的蓝天、牛羊和河流。怎么也看不到,就是把双眼望穿了,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