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1:陈胜少时在佣耕的时候,可能是农民,也可能不是。
观点2:陈胜壮年从事社会活动到起义之际,身份并不是农民。
观点3:陈胜起义的性质和目的刘邦项羽没有本质巨大区别。
陈胜起义时并不是农民,太史公的《陈胜世家》里说的很清楚,“陈胜少时,尝与人佣耕。”这在现代学者眼中就成了陈胜是农民的证据,并且进一步把秦末运动定义为农民推翻地主政权的运动。其实,这个“尝”字,恰恰说明陈胜壮年以后,在去大泽乡的时候,已经不再为人佣耕了。他起义时乃至起义前的很长一个时期,已经不是农民了,否则就不会用“尝”字。
“佣耕”,并不是专业长期耕种,而是一种打工性质,是雇佣来耕种的。“佣”、“卖佣”、“佣作”是当时的一种短期的谋生手段,当然也可以成为长期的。
其实早在战国时代,这种庸客就开始出现了,他受雇于人,出钱家提供牛犁种子等等,出钱家还提供汤羹给他吃,此外还发他钱币作为工资(汉朝时候的标准是每月给一千钱),他不需要对产量直接负责,但面临着不好好干被开除的可能。韩非子的著作中就提到了一个庸客。这家伙跑去给一家人干活,还极卖力气,为的是主人给他好吃好招待,以及发工资的时候发他成色好易于被市场接受的币种。
《韩非子·外储说左上》:夫买佣而播耕者,主人费家而美食,调布而求钱易者,非爱佣客也,曰:如是耕者且深,耨者熟耘也。佣客致力而疾耘耕,尽巧而正畦陌者,非爱人主也,曰:‘如是羹且美,钱易云也。此其养功力有父子之泽矣。而心调于用者,皆挟自为心也’。故人之行事施予,以利为心,则越人易和,以害为心,则父子离且怨。”
主人、佣客,看的出来这种关系是建立在雇佣的基础上的,就是所谓“买佣”。但这买佣不是买人,是买一段时期的劳动关系。而且我认为,它甚至可以不到一年,也许只是农忙时节。从上边的例子来看,主人未必是地主,在农忙时节,一般家庭业也有可能买佣。
《史记》上对佣的注释是:“佣,役也。谓役力而受雇直(值)也。也是这个意思,出卖劳力受雇得钱。
所以,陈胜就是这样一个“佣客”。他和专业自耕农、佃户都不一样,他有可能只短期从事,他也有人身自由。
汉朝的好几个官僚学者,从前都曾经为人佣作过。比如匡衡家贫,“为人庸作以供资用”, “儿宽年少时,去受业念书,贫无资用,就时时间行庸赁,以给衣食”。“桓荣,少学长安,贫屡无资,常客庸自给”。“公沙穆游太学,无资粮,乃变服客庸,为吴佑赁舂”。“卫飒,好学问,随师无粮,常庸以自给。”这些人,在求学阶段,由于贫困,都曾经佣作过。这些人可并不是农民,后来也不再佣作,而是当了官。佣作是当时人一种补贴贫寒的办法,佣耕也是一种,这都叫做佣作,这种人叫做佣客。
根据《史记》,陈胜是识文断字的,他写过“陈胜王”三个字在鱼肚子里。另外他名字有字(字“涉”),能有一个字,这不是一般农民能有的,而是行加冠礼的时候给起一个字,那就是要戴冠的。这都与他是农民的说法相矛盾。而且史记上还说,陈胜,字涉,阳城人也!
现在我们做一些假设:这个有“字”也会写字的陈胜,阳城人,是一个城里人。但是由于家庭原因,陈胜不小心弄得很穷,在窘急之下,就出城去给人种地打工。当时的田野,出城以后,靠着城墙根就有,叫做“负郭之田”,田主往往是城里人(譬如洛阳人苏秦就曾经自叹没有“负郭之田”)。这些田主需要雇人佣耕,而且往往是在农忙季节,陈胜去那里打工一段时期,是可能的。
但是陈胜一个戴冠族,发现自己却和一帮戴头巾族,混在一起,捏着锄头把劳动,心情的郁闷可以想象,所以发出了“苟富贵、毋相忘”的自我宽慰和愁叹。
在田间劳动,干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就“怅恨”了,就嚷嚷着等未来的富贵了,这多半是城里人来的,而不是生下来就一直从事农田劳动的人的特征。
随后,他又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能说出这样有文采的话,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黔首。(注:但是你也可能会说,史书都是被打磨过的,是被作者用自己的语言重新写的。但是你也要知道,司马迁也好,他在写人物的时候,使用的语言虽然是被他打磨的,但也一定是符合笔下人物身份的。如果司马迁认定陈胜完全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民,他要写一篇关于他的故事或者或者小说,他会让他冒出一句很不合农民身份的话来吗?正是因为太史公心中没有把陈胜定位为一个农民,所以他才会让陈胜说出燕雀这样很雅言的话来,他觉得这是符合陈胜身份背景的话,就算这话是经过太史公打磨了的,但仍然是太史公觉得不失其合理身份的话。)
再举个例子,《史记》载“愍王之遇杀,其子法章变名姓为莒太史家庸。太史女奇法章状貌,以为非恒人,怜而常窃衣食之,而与私通焉”,意思是齐愍王被杀死后,儿子法章一度沦为为人佣作,还跟主人家女儿私通,最后他又当了王,娶了这个女的。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