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大魏文侯(425B.C.—380B.C.)
起,被鲁穆公看中了,想任命他为将,抗齐。吴起终于有了显山露水的机会了。但是鲁国的大贤,非常不习惯让外来户(还是一个暴发户的儿子)去飞黄腾达。于是大贤们就去谮害吴起,说吴起新娶的第二个老婆,是齐国人,吴起这小子肯定会跟老婆走的,帮着齐国,对鲁国有二心,必坏鲁国大事。(唉,儒教门下,败类也如此之多啊。)
吴起为了心中燃烧着的、炽热的树功立业的志向,毅然决然地杀死了妻子,求得鲁君信任。这就是历史上吴起“杀妻求将”的故事。鲁穆公看见吴起已经跟齐国人划清界限了,马上拜吴起为将军,率兵迎击齐国。
公元前410年的月光,被淹死在吴起新娘子那皎白的皮肤上,吴起落了个“名利狂人”的恶谥。不过,欲行非常之事,必得非常之人。除了为个人的前途计虑,吴起也担负着整个家族的期望,父亲经商积累,就为了下一代更上一个台阶。在当时,个人行为常常是受家族意志和利益规范的。也许在吴起看来,娘子的死,是对家族发展的一种献身,是对摆脱“布衣”这顶烂帽子的有力推动,这就像乐羊吃掉自己儿子的肉,是为了家族能谋得封邑荣于后世的一样,这都是一种个人命运对家族意志的贡献和服从。当然,也有可能吴起这么做,不是主要为了家族利益,而纯是追求个人成就。不过呢,这吴起“杀妻求将”的故事,很可能是后来儒家学者在书上编造的,是儒家学者对法家吴起的丑化。儒法之争,一直是历史上说不清的公案。法家的韩非子,也曾写书说孔子诛当时知名学者“少正卯”的事,给孔子按上了一个利用手中职权杀害不同学术思想者的恶名。这些说法都不知是真是假。(其实吴起休掉妻子就可,不必杀掉。此事必多不可信。)
吴起掌了大印以后,先派一个孬种去向骄傲的齐国人求和,摆出怯战的样子,与此同时,抓紧部署兵力。吴起一反中军首先冲击的惯常战法,而是把老弱残兵放在中军,精锐隐藏在两翼,乘齐军未摸清情况、松懈不备之时,突然从两翼发起猛攻。齐军始料不及,仓促应战,前部兵力强,后部兵力弱。吴起全力逼迫齐军后部撤退,一俟成功,便乘势追击,以扩大战果。终于鲁军以寡击众,大获全胜。
鲁国的大贤人们开始对吴起同志刮目相看,同时又一致不遗余力地中伤他:“主公,吴起净干些惊世骇俗的举动,在他老家,他杀过三十个笑话他的人,在我们这儿,他又杀掉了自己的媳妇儿。我们的军队以弱克强,这是不吉利。诸侯看见我们能打,势必觉得我们对周边国家有威胁,所以一定要联手来侵伐我们的,到时候灭国都不止了。鲁卫本就是兄弟,我们如果用卫国的吴起,卫国人能不骂我们挖墙角吗?何况这家伙思想意识不过关,本来品质就不端。”
鲁穆公听完,觉得宁要品质有端的草,也不要品质不端的花。于是宣布把吴起同志开除。(鲁国是儒教大行其道的地方,强调以道德标准论人,以思想品德挂帅,这一直是儒教下的干部选拔标准。才干被视为小人鄙事,能力和本事都是末节,道德礼仪则是首要的。而所谓道德礼仪,又不过就是作揖打拱尸位素餐罢了。鲁国靠着这些品质极“端正”(实际从言行上看一点也不“端正”)的大贤人保着,一定是可以发达的!在鲁国当官,你要学会的不是如何做事,而是如何做人。)
我们奇怪,鲁国这么一个兔子一样怯懦、爬虫一样卑污、对外毫无生气和力量的国家,它所孕育出的儒教,会是多么进步的东西吗?然而儒教在西汉,特别是经过汉董仲舒、宋儒、明儒的升级版,变成了中国人的国教,结果是越发腐朽和反动(不是全部的反动,是局部的反动)。儒教被皇权专制社会所选择和需要,乃至成为专制者的御用思想意识形态,难道是偶然的吗?难道不是因为儒教里刚好有适应专制的东西吗?自从儒教与皇权专制互相大结合,互相加强,儒教同时大行其道以后,春秋战国时代人们那种瑰丽壮烈的风格气度,一去不返了。这只是巧合吗?
的确,用儒家的那一套标准来衡量吴起,死一百次也有了。
死有余辜的大能人吴起,卷起铺盖卷,用尽了浑身上下的黑暗,也理解不了这个死气沉沉的国家。他结束了这一场黄粱美梦,又变成了从前一样一钱不值的的布衣,四周都是旧空气,大印也被收回去了。他就象《唐吉诃德》里边被人捉弄的桑丘,当了没两天的海岛总督,打退入犯的海盗,却立刻被揪下台去,一切都只不过是笑闹剧一场。
离开你就是报复你。吴起冒着小雨,夹着行李卷,站在2400年前曲阜城的火车站旁,思量着自己人生的下一个站点。
吴起以少胜多,率老猫的军队打败了凶猛的大狗,这件事地球人都知道。当他顺着列国之间的驰道往太行山以西的山西去,他的声名已经先他而至,传到了魏文侯的耳朵里。
魏文侯问:“吴起何如人也?”
变法家,大红人儿李悝说:“吴起贪而好色(因为他娶过两个老婆?)。然而,用兵方面的话,司马穰苴(著名兵法《司马法》的作者)倒也不是他的对手。”
吴起不爱财,他一有钱,就散给自己的军卒手下。说他贪,不知依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