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至圣先师(562B.C.-500B.C.的鲁国)
力,立功于赵家,使得赵家“几至于霸也”。赵家是新兴家族,开放的机制最终容纳了阳虎这样桀骜不驯的能人。也正是这种开放的机制,才保证赵家未来的崛起。
阳虎以一介家臣,并无强大的宗族势力做依托,却能问鼎鲁政,在鲁国政坛纵横驰骋三年之久,显示了一介布衣要求参政议政的强烈愿望。然而,在那个“以血统论高低”的“世族社会”,岂能承认阳虎地位的合法性。
然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胸怀大志之士,崛起低微,虎视眈眈,一有机会就要展示自己的身手才华。一种大的变动,正在潜滋暗长,只是“布衣从政”(而不是大家族掌政)这一“理想国”的来临,还要等到战国时代。(春秋时期,仍然是世族子弟垄断和承包了政府一切肥缺。)
阳虎先生二三事:
阳虎要铲除“三桓”,并按他宣称的,还政于鲁定公。还在这一点上,他和孔子想法一至,甚至他还请孔子出山来帮他,并且说出了“日月逝矣,岁不我与”一句极富哲理和忧情美感的话。但是孔子的崇君是用文的,阳虎是用武的来。孔子跟他手段不同,没有谈拢。阳虎找了孔子两次,最终孔子谢绝了他。
据《韩非子》记载,阳虎投奔赵简子以后,有一次,阳虎和赵简子闲聊。阳虎不无伤感地说:“臣在鲁国,培养了三个人(树三人),这哥仨都当到了令尹这样的大官。可是,等到我出事倒霉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带头搜捕我。后来我去了齐国,荐举了三个人:一个当了齐景公的跟班,一个当了县令,一个成了军官。可是,等我得罪的时候,这三个人都不搭救:跟班挡着不让我去找国君说理求情,那个县令反倒还一度捆了我。我逃脱以后,军官则一直把我苦苦追赶到边境才罢休。看来,我阳虎真是非常不善于‘树人’(培养人)啊!”
赵简子听后说,哈哈大笑,笑得俯下身去:“君子培养人才,一定要事先选择对象,是跟自己一条心的,然后再精心培养才对。栽培人,就像种树。种的是橘子柚子,则收获甘甜;种的是荆棘,最后自己挨扎。”
这个故事该怎么看待呢?古往今来的读者,无不推崇赵简子而嗤笑阳虎。其实非也,这是误读了韩非子的原意。
韩非子是赞同阳虎的,而鄙薄赵简子。赵简子惟独栽培对自己私家势力扩张有益的犬马。而阳虎推荐和栽培的人才,最后都不附阳虎私人为党,而专为国家效力。他们不是围绕在推荐者(阳虎)的身边结党,以谋小团体私利,而是效力于国家君主,甚至奉国君的命令来追拿阳虎,实在是公而无私!作到这样的推荐效果(所荐之人奉公而不营报私恩),古来并无几人!
真正的“树人”——为国家育人,应当向阳虎这样。今夕之士大夫不可不察也。
你真正为国家做的贡献,不是培养了几个忠于自己的人,而是培养了几个忠于国家的人。对于企业来讲也是一样。一个企业副总对企业的贡献,不是培养了自己几个私党,而是为企业培养了几个人。
在《韩非子》接下来的一段里,韩非子也表扬了赵武。就是那个赵氏孤儿。赵武推荐的人,合计四十六个。等到赵武死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成长为“各就宾位,并无私德”——他们各司其职,互相不联络感情,互相不结党成帮。
接着,韩非子又表扬了“解狐”。解狐推荐了一个自己的仇人去做官,仇人连忙跑来感谢。解狐引弓而射之,说我推荐你,是看你能胜任该公事,并不是意味着要释去私怨而与你结好。
阳虎、赵武、解狐,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和他们所荐举的人之间,没有结成私党帮派,皆公而不私。三人可谓善“树人”的最高典范。
(这里说到的“树人”俩个字,又使我想到我所推崇的周树人大先生了!谨以此处对“树人”两字境界的玩味,聊示对周大先生的记挂。)
阳虎主宰鲁国国政,想拉孔子入伙一起跟“三桓”对着干的时候——当然孔子怀疑阳虎政权的稳定性,没有接受。这个时候,孔子48岁,就快“知天命”了。但他此时仍然不过一介平头老百姓而已,只干过“乘田、委吏”这样的仓库Inventory clerk,以及牛羊倌之类的小差使。最忠于国君的孔子,一心火热地去抱鲁国国君,国君却只给他了一个冷脚,到48岁孔子还是个白身。倒是这位整天被后代儒家口诛笔伐的阳虎小人,发掘出了孔子的当官才能。唉!可叹啊。
“小人”阳虎败逃以后,“三桓”对孔子拒绝跟阳虎合作这点印象深刻,鉴于此,就任命51岁的老孔子担任了“中都宰”(一个县长),开始了孔丘荒谬可怜的仕途生涯。
“三桓”还真把孔子当根葱,不久又提拔孔子当司寇(警察局长),得意起来的孔子立刻提议“堕三都”。堕就是堕胎的意思,意思是要把“三桓”自行武装起的三座私邑,全部堕去城墙,从而使他们无法对抗中央。(孔子真是个处心积虑的保皇派呀!)
“三桓”惩于从前的“阳虎之乱”,害怕自己的封邑再次被家臣据以反叛,所以一度同意孔子给他们“堕胎”。不过,等他们悟出了孔子的真实用意以后,鼻子气歪,立刻举起小指头,一弹,把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