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祸起萧墙(555B.C.-545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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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人也喜欢洗澡,是到了后来明朝,理学家发明了元气,怕气散了,才一辈子不洗澡的。噜啦啦,噜啦啦啦咧,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来握握手。
正这时候,范小宣的fans 来报告,说栾盈要唱对台戏了。范小宣一惊,来了个“乌龟跌倒”,问,怎么回事? Fans们赶紧稍息立正站好说:“栾盈背后向你开炮,埋怨你害死过他二叔,夺他爹的权,他说他拼了命也要跟你作对。您可得小心点儿,没听那个歌儿唱的吗?铿铿镪镪,乒乒乓乓,人小志气高。小人您得防着点儿!”
(上文说过,在“迁延之役”里边,栾黡自恃高干子弟,擅自撤退,导致三军无功而返。他弟弟栾针却不肯撤退,觉得这是将官的耻辱,于是就和“范小宣”的儿子范鞅一起冲入秦军,阵亡沙场,范鞅却活着回来了。栾黡责怪范小宣,逼迫他驱逐儿子范鞅出晋国。从此栾、范两家结冤。)
范小宣手捏着一捧肥皂泡,说:“我早就想治治栾家的人了,我该怎么办?”
“有办法,您是三军元帅,您官儿大,您安排栾盈出差,来个调虎离山。”
范小宣觉得只能如此,就去找晋平公请示,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然后对晋平公说:“雪呀,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晋平公吓了一跳,说:“爱卿,不至于吧,我看您挺硬朗呀,整天跳健康操。”
范小宣说:“不是。从前,栾书杀害了您大爷晋厉公,接下来,他的儿子栾黡不守法律,凶恶贪婪,是个十足的坏蛋;现在他孙子栾盈又收买人心,早晚不利于国君您。人人多少都有些坏习惯,今天这样,明天这样,怎麽办。我建议,杀一儆百,不惩罚老栾家,大家都想弑君啦。”
晋平公的“平”,你不妨理解成业绩平平。爸爸晋悼公把位置传给了他晋平公,却没把权力传下来,权力都滞留在六卿手里了。六卿家族自有封邑,累代积累,羽翼十分丰满,晋平公无论如何只能等着受气了。
其实这个趋势,早在晋景公、晋厉公时代就已有这个苗头。晋景公灭赵氏,晋厉公灭三郤,都是维护君权的举措,但也说明了君权开始受到威胁。不触动分封制的根本,卿大夫家族势力的膨胀,单靠几次灭族,是不能打压下去的。
于是晋平公权小事简责轻人闲,形神安泰,像后主阿斗那样喝着酒,欣赏歌舞度日。他最爱听老爸晋悼公从郑国引进的“郑卫之音”。郑卫的新流行歌曲,热情奔放,节奏快,感官刺激强,就是俗了点儿,守旧的人们都反对它,但年轻人喜欢,晋平公顶喜欢“郑卫新声”,师旷大爷(古代的瞎子阿炳)于是叹息说:“公室将卑乎!”
当时的音乐是用于教化的,连国君都不听正经音乐了,国君的权势和威严何在?
由于六卿力量越来越强,国君说话开始不算数,晋国总体的拳头就攥不紧了,景、厉、悼三代霸业,至此消瘦下来。
晋平公作为“三不领导”,腰板不硬,说话不灵,地位不稳,听见执政官范宣子提意见要挤走栾氏的栾盈,晋平公也乐得看这些卿大夫们之间互相仇杀,自己坐山观虎斗。心想,你们愿意互相打架消耗,就消耗去吧,没准我君权还能趁机强大起来呢。晋平公于是把栾盈调往外地修城。
栾盈手下的大侠劝他找晋平公求求情,咱也没什么过失嘛。
栾盈讲:“不怕。我栾家如果有罪,那我该死;如果没有罪,上天不会放雷霹我的。”
上天也会霹错雷的。栾盈前脚刚走三天,范宣子就宣布栾家罪大恶极,发出300甲士,捕杀栾氏党人。栾盈手下的大侠,箕遗、黄渊、羊舌虎等等十一人,夜半遭受袭击,寡不敌众,都给抓住,就地处决了。这些不明不白掉下的脑袋,挂在新绛城的城门,干枯以后,有很多野鸟跑来筑窝。
无辜的栾盈还不知道呢,他头戴安全帽,正在外面指挥修城墙,看见野鸟从空中衔来了自己党人的脑袋,他没辙了,只好接受这个坏消息,准备往楚国寻求政治避难。但是,爷爷栾书指挥鄢陵大战,砍掉过好多楚国人的脑袋,现在自己跑过去,不等于送脑袋吗?于是栾盈横穿华北大平原,山程水驿,一路坎坷,往大东头的齐国跑。
当他路过周天子的洛阳时,可怜的周天子,下边的人已经沦落为强盗了,他的西郊群众,把栾盈的辎重和宝贝,抢了一个半空。栾盈慷慨陈辞了半天,说自己的爷爷栾书辅佐晋国,晋国翼戴周天子,等于栾书是为周天子效力了的,但自己的爸爸是个坏蛋,周天子如果念自己爷爷的功劳,那还可以宽待我这个逃亡在外的人,但如果弃置我爷爷栾书的功劳,只揪我爸爸的责任,那我也是死路一条了,但如果是死的话,我也是希望周天子的司法官员来处罚我,不愿意回晋国受罚了。周天子听说了,觉得栾盈说话不隐瞒,特坦诚,就说:晋国驱逐栾盈,是错误的,我们的郊区群众也跟着抢他东西,学习别人犯错误,是平方级的错误,是“效尤”。效尤这个词,就这么来的。于是周天子特仗义,赶紧把宝贝给送回来了,承认自己的群众抢东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