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鄢陵舞蜥(580B.C.-575B.C.)
锐,变乱说不定哪一天就要爆发。有这样一个规律,当对外作战取得绝对胜利,没有外部战争压力的时候,国内就该折腾了。范文子的辩证法学的很好,他的预言也很快也被晋国君臣的窝里斗证实,但是,两军已经相遇,战事一解即发,范文子的螳臂已经无法挡车。
晋四军元帅栾书的意见呢,他则想坚守壁垒不出,指望盟军来到,楚军自行退去——这实在是鸵鸟战术。
晋新军佐将郤至(“三郤”的老大)反对“鸽派”范文子意见,也反对“鸵鸟战术”,郤至说:我们晋国人,有三大耻辱,韩原之战,我们国君被秦穆公俘虏;箕之战,元帅先轸脑袋被狄人割下;邲之战,我们溃不成军,逃跑的时候争抢战船,断手指无数。现在,我们绝不能再增加耻辱的记录了。郤至继续分析说,楚军有六大弱点,第一(郤至说话喜欢数数儿),楚司马子反和令尹子重关系不和;第二,楚王的亲兵精锐和老旧士卒战力相差悬殊;第三,郑国肾虚,军阵不严;第四,楚同盟的其它蛮军则简直连阵列都没有;第五,楚军在月末挑战,不吉利;第六,军中喧哗,没有纪律。我们一定会打趴下他们的。”
郤至分析得实在精辟,以至于元帅栾书有点嫉妒他(遂有后面的窝里斗)。
不管怎么样,经过隙至的战前动员,晋军决意死战。
晋厉公第六年,楚共王16年,公元前六世纪第一个四分之一处,公元前575年的春天(春天打仗不合农时啊,耽误下种),河南中部鄢陵野外,颍水北岸,远道而来的楚军,径直迫近晋军营垒,抵着营门布下车阵。
楚共王因为看不见晋营里动静,着急,登上高高的巢车,站在杆子顶上那个鸟巢一样的板屋里,下望晋垒。伯州犁站在地面上伺候着。
楚共王一边拿望远镜侦察,一边问下边的伯州犁:
“伯州犁,你是从晋国逃来的,你爸爸是被晋国人害死的,是不是兮?”
“是。”
“那你要不要兮报仇。”
“要报仇。”
“好,请你告诉寡人,你们晋国兵一左一右乱跑,是什么意思?”
“报告,一左一右乱跑,是召集军吏。”
“那现在又聚到中军了兮。”
“开会谋划。”
“张开了一块幕布。”
“战与不战的占卜。”
“幕布撤掉了兮。”
“那,那马上就要打了。”
“啊?”楚共王差点扔掉望远镜,一哆嗦掉下来。接着晋营里尘土飞扬,夹着喧嚣,楚共王急喊:“甚嚣,且尘上。”(“甚嚣尘上”成语出处,暴土狼烟,夹着喧嚣。)
“他们填井平灶、排兵布阵呢。”
“都上车了,左右拿着兵器。”
“那是听领导讲话,誓师呢。”
“那他们一定要打吗?”
“也未必呢。”
“怎么又下车了?”
“是作战前祷告,鬼神保佑啊。”
“到底打不打啊,你们晋国人真麻烦啊!”
战斗迫在眉睫的时候,楚共王徒然观察了半天皮毛,还是不能做出先行进攻的决策,持观望态度的楚共王既没有发布进攻饬令,也没说设障埋伏,加强据守。(老楚要么是胆怯,要么是没信心,总之是“不敢为天下先”,留给晋国人做打与不打的决定。那想当初,您疯了似的奔这儿急行军干吗,来了又不敢先打,白白浪费已经占有的先机了。战争胜负关键就看谁能主动,谁能主动,关键又是看谁的战备程度高,战争决心早,军队行动快。晋国正在化被动为主动。)
打仗靠的是一股士气,连跑了上千里路的楚军被太阳晒得黢黑,表情茫然,呆在战场上等着,倚着兵器,歪腰看热闹,瞅着巢车上面的楚共王,向猴似的顺杆子爬上爬下。
“还打不打?不打就打票回家!” 彪捍的楚卒说。
而晋军已经在布署怎么打了。郤至论述了“三大耻、六大胜”,又占卜获得吉兆,晋厉公决心不再等待诸侯友军,立刻与楚军开战。
就像楚共王请晋国人帮做分析,晋厉公也一样找楚人出主意。
楚国跳槽来的参谋苗贲皇说:“楚人精锐全在中军,王族部队着实厉害。我建议晋军,把中军精锐分开两支,去攻击攻楚左右翼,而用上、下、新三军优势兵力对楚中军王族部队实施全线合击,必能大败之。”
晋厉公拍手称赞(就怕遇上“汉奸”),遂先发制人,猝然间把战鼓擂成山响,惊起澄川翠岭里数百万只飞鸟,晋军开营攻击,四军尽出。“春秋十二大蜥蜴”之第三晋厉公(重耳的重孙子),与“春秋十二大蜥蜴”之第四楚共王(楚成王的重孙子)的鄢陵鏖战,在继双方祖爷爷之间的城濮之战57年后,正式爆发。
刚一爆发,就开始搞笑,晋军出辕门,赶上门口有一个大泥坑(瞧它扎营这地方)。晋国战车们都知道绕着泥坑走,惟独国君晋厉公的兵车一下子陷了进去(王牌驾驶员怎么这么笨啊,以前韩原大战、鞍之战都抛锚过)。晋厉公一头栽进泥里。楚共王眼睛好使,1.5,远远看见,立刻率领王族亲兵猛扑晋厉公所在的薄弱中军(中军都分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