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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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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卷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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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所有人都说形势大好,而且越来越好,都说农民的生活蒸蒸日上,丰衣足食。实际上农民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有肉吃了。广播里提倡糠菜半年粮,农忙吃干的,农闲吃稀的。人们向往的只是机器米煮猪脑壳的幸福日子。

        然而那日子却似乎十分遥远。粮食按人口计划供应,大人细娃一样的口粮。孩子多的家庭粮食富裕点,可以常煮点干饭吃。越是全劳力的家庭越缺粮,只能顿顿煮稀饭。机器米煮猪老壳对许多家庭都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猪肉凭肉票供应,没有能力喂养生猪的家庭,只指望生产队年终分点肉票,春节方有可能吃上猪肉。集体喂养的生猪,得养到规定的重量,方能送去食品公司。按送一留一的政策得一半肉票,再把肉票分到农民手里。生产队就按人头分,人多粥少,一年也仅有半斤八两。

        生活条件好的家庭,也不可能每天吃上猪肉,也只是逢年过节或者有客人来,才象征性的弄点猪肉待客。困难的家庭,平常难见点滴油腥。

        年轻人过生日,哪里去弄肉票来买猪肉。没有肉吃又不甘心,只有去偷鸡鸭鱼什么的,偷到什么吃什么。一个人当然不行了,只有靠兄弟伙帮忙。公兵过生日,有鱼有肉还有酒,鸡鸭鹅,满丰盛的。石云飞要去,盛成秀只好随他去了。

        二

        席间陈老五多喝了几口,信口开河吹起牛来,说道:“那不是吹牛,如果不是我的话,这鹅肯定吃求不成了。格老子公兵见那姓何的父子追起来了,丢下鹅爬腿就跑,还是我把他丢下的那只鹅按住抓起。

        眼看姓何的要追拢了,老子几转几不转的就转进了河边瓦厂的窑子里,那姓何的父子追进窑子里来,我把两只鹅的颈子捏住躲在风洞里的那垛砖后面,那姓何的父子不熟悉砖窑子,不知道那垛砖后面是风洞,进来望了几头不见人,急冲冲出去往下游追去。

        老子等他们追远了,赶紧出来在河边挖了两个坑把两只鹅埋在河沙里。然后大摇大摆地在河边走。那姓何的俩爷子追了一阵当然什么也追不着,回来时正碰上我,还问我看没有看见两个抱鹅的崽儿。”

        六娃子说:“后来我们去取鹅时,埋鹅的地方那沙还一起一伏的,那鹅埋在地下还在喘气。”公兵说:“他格老子胆子大,不怕遭逮倒。”严进林说:“都像你龟儿两个恁么胆子小,捉到的鹅都差点吃不成了。”六娃子不服气地说:“那鹅只不过是公兵抓住的格嘛,如果是我还不是要把它揪回来。”公兵说:“我又不是故意把它甩了的,只不过是没有抓稳掉在地上了格嘛。”严进林说:“三百钱买个李子,哪个不晓得哪个的底子,你们就别冲壳子了。”六娃子脸红脖子粗地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揪两个回来。”

        严进林不无嘲讽地说:“我相信,啷格会不相信呢,你们不晓得好能干,你们两个现在去把鹅逮回来的话,我手板心煎来给你们吃。”公兵也愤愤不平道:“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贬了。”陈老五见两人认了真,赶紧打圆场说:“算啦算啦,只不过说起耍的,吃饭,吃饭。”六娃子和公兵却抓起背篼匆匆而去。

        三

        六娃子和公兵出去没多久,还真的抱了两只鹅回来。见这些人偷别人的东西像做游戏似的,盛成秀真不知该不该劝劝石云飞。盛成秀原本劝石云飞别去喝公兵的生祭酒,可石云飞哪里肯听她的。盛成秀少不得唠唠叨叨。

        虽然她们的婚姻只是名义上的,可终归以夫妻的名义住在了一起。盛成秀正准备哪天去医院做手术,以后作了手术说不定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他的出身成份不好,她能不为他担忧么。

        久走夜路要闯鬼,这是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哪有偷东西的人每次都能晓幸脱逃,万一被抓住就是人家菜板上的肉,任随别人怎么收拾你。

        盛成秀在心里想。不能让他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得想法说服他离开这些人。物以群分人以类聚,严进林的这些朋友,全是时常在社会上游荡的知青社青,据盛万丽说有几个还是扒手惯偷。

        你石云飞混在其间,总会去干一些不该去干的事,裹混的日子久了,自己也会身不由己。万一哪天出了事,人家跑的脱你跑不脱。盛成秀无不担忧,日常间就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人都有一个逆反心理,你越不想他去他越要去。虽然石云飞和盛成秀的婚姻已经成了事实,然而石云飞不管从心理上,精神上,都还没有接受。他哪里会服她管束。

        她越不愿意他去的地方,他越是往那些地方走,他去她也就只有跟着去了。夫妻俩就这样出现在了公兵的生日宴上。

        四

        其实石云飞的心里苦,这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人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石云飞的洞房花烛夜,他没有丁点幸福的感觉。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住到了一起,好似一对萍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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