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扛,要为一家人拉的套还得拉,为一家人奔的光景还得奔。
牛老拐在牛二筢子家的这件事儿上作为支客,拐腿一直倒腾个没闲。虽说牛大锤在这个村子上很风光,牛笔娘跟望春娘又有着拐了十八个弯儿的亲戚,但是,今天的支客轮不到他牛大锤了。牛老拐作为牛二筢子同太爷的兄弟,要比牛大锤的关系跟牛二筢子近些,自然牛二筢子要安持牛老拐做这件事儿的支客了。牛老拐做这个支客也相当的尽心,一来牛二筢子家的亲戚不少,来人也多,二来牛二筢子让他做这个支客似乎是在亲邻面前长他的脸面,所以,这事儿的操持上不能有一点儿的不周到。
春梅守着娘,小米不停地在院子里忙活着招呼前来向望春娘行孝的亲邻们,时不时地还有晚到的亲戚,小米仍旧要代替着望春先向人家跪地磕头行谢孝的礼节,然后在人家的拉扯下从地上站起来,向人家再说些感恩的话。按大礼上来说,不管是喜事儿还是丧事儿,这样的场合儿媳妇儿不该这样出头露面地。可劲儿牛二筢子家的这场丧事儿,似乎还真离不开她小米了,尽管这中间有牛老拐做支客。要是小米像其他人家的女人那样,就今儿这事儿,单是望春他姥姥家的那些来人,就能把牛二筢子折腾得够呛,何况还有其它一些杂七杂八儿的事儿。牛二筢子虽说是上了点儿年纪的人了,经的事儿多了些,可毕竟一人只长了两手,有时候能想到的事儿手脚却顾不过来。今儿这事儿也好在有她小米了,要不然,牛二筢子真的会顾东顾不了西了。
牛二筢子见小米这样在院子里又是招呼亲邻,又是跪地磕头应承来人的,不觉得也很心疼小米太累,可又实在没啥子别的法子,两个大一些的儿子都不在家,小儿子望秋这又开着小四轮子去驴堆儿集上给他娘撕棺材板子去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有她小米应承家里的这些事儿了,只好让她受着这些累了。
尽管小米忙活着这些事儿,但她没有忘了啥事儿跟牛二筢子说上一声,然后找到望春姥姥家的来人打个招声,这样一来望春姥姥家的来人啥事儿也放不出一个屁来了,虽然有些事儿小米有点儿依着自己的想法儿了,礼多人不怪,望春姥姥家的来人也没法儿怪罪了。再加上他们来之后准备闹事儿时领教了小米的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巴,就算是心里有点儿小不言儿的不舒坦,也不敢咋的说出来,也就糊里糊涂地把这事儿打发了得了。
为阴阳先生准备柳树橛子的邻居手里拎着十根儿柳树橛子进了院子。阴阳先生接过这十根柳树橛子,然后嘴里念着啥子咒语似的把这十根柳树橛子往面前一放,手里点上了两张黄表纸,在这些柳树橛子上绕了绕,接着又从他那个画有阴阳鱼图案的包里拿出一个古董一样的镜子把这十根柳树橛子照了照,这才向牛二筢子招呼着找人跟他一块儿出去看坟地。
牛二筢子安持了两个同门的至亲,又喊了望春的大舅,让他们陪着阴阳先生出了院子。
小米见阴阳先生他们几个出去了,回头找到牛二筢子,抬头看了看天色,说:“爹,刚才我也瞅了一眼几个帮着缝孝帽子和撕孝头巾的婶子大娘,说是孝帽子和孝头巾准备得差不多了。待会儿先生回来时候就不早了,也该到晌午饭儿的时候了。散孝吃饭是不大会儿的事儿,你得安持好了老拐叔,散孝的时候远近不能弄颠倒了。要不然的话,就这散孝的事儿也能闹出啥子叉叉子来。”
牛二筢子咋的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年龄还小的儿媳妇儿会把这事儿也想得周全了,他很吃惊,也很服气地向小米点着头说:“我这就去安持你老拐叔!”说着,他就喊着牛老拐去安持这散孝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