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要对他们严加惩处。但到最后,他有时直接违反法令,只进行少量罚款——有时还亲自解囊相助。在这种时候,他一回到家里,就象个腼腆而又骄傲的孩子一样,把自己的过错向比阿特丽斯老老实实和盘托出。尽管他暗自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骄傲,但在没有得到她亲口称赞时,还是有些迟疑不决。他有事可干,又很满意,她也高兴。他对她十分信赖,所以她也就全力完成自己承担的义务。家务和孩子,占去了她很多的精力,除了忙忙碌碌以外,她没有多少时间和心思去考虑其他事情。尽管她一如既往,觉得自己很不幸,但这种想法也逐渐变得淡薄了。
有些小事令人很难忍受。言谈话语中,他越来越喜欢引用法律术语,这使懂行的里维斯法官的孙女听了非常刺耳,然而她提醒自己,尽管他连归还和没收这两个词都分不清楚,但他对他所生存于其中的这个社会还是有好处的。而他则对她那种认真、勤劳、专心致志的精神大加赞赏。艾尔西刻薄地说过,他为自己的妻子,比为那头最好的蒂斯德尔母牛还要感到骄傲。
只有一点他对她不太满意,而作为一个正派人,他又不能跟别人谈起这一点,私下里也尽量不去考虑它。他那年轻的妻子虽然漂亮、善良、可爱,他也真心爱她,但她却很少跟他过幸福的夫妻生活。只有一次,他与家庭医生开诚布公谈话时,十分腼腆地暗示过,他的婚事从各方面来说都很美满,就是算不上真正的夫妻关系。这样的妻子是很难想象的;她很关心丈夫的生活、名誉和地位,生病时不急躁,也很坚强、安详而又耐心,可就是……
他无需再说下去了,大夫会意地点点头:
“是的,是的,特尔福德夫人是位很好的病人,也是位贤慧、细心的母亲,但这种聪明的女人总是有些冷淡…”
看来,只好如此了。这不过是她身上仅有的不足之处,而且现在已经不象开始时那么重要了。婚后四五年,再忠心的丈夫也不会显得那么热烈了。
比阿特丽斯怀第三胎已经好几个月了,这时发生了一件难以避免的事情。那年冬天,亨利闷闷不乐地骑马经过牧场。迎面走来一个面颊红润的姑娘,当他走过时,她恭恭敬敬请了一个安,然后又转过头,向他暗送秋波。她是附近一位农场主刚从集市上招雇来的养牛女工。
在两性关系上,亨利从少年时代起,就遵循着坚定不移的原则。正派的人对朋友、邻居和佃户家的女性,总是很尊敬的,并不考虑她们的声望;对正派的女人,也是如此,并不考虑她们的地位。对其他妇女,他也颇有分寸,宽宏大量,绝不评头品足。此外,他也会保持对妻子的忠贞。违背自己做丈夫的良心,破坏姑娘的贞操,这对亨利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他对淫佚放荡的人,就象对拉皮条的人、偷猎的人和教皇主义者一样憎恶。而玛尔塔是外地人,在本地无亲无故,对亲人们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她的贞洁是大可怀疑的。农村小饭馆里议论纷纷,说她跟一个离巴顿三十英里的农场主生过孩子。众所周知,她最近一次被解雇,是因为有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她象一只壮实的小猫,人人可以手到擒来,条件也不苛刻。她跟男人亲嘴,并不只是想要一件节日的新衣服,而是她本人的一种爱好。
亨利把自己的丑事隐瞒了十五个月,而明眼人早就从他那忽而高兴,忽而内疚的表情上猜透了他的秘密。第三个孩子刚满一周岁,比阿特丽斯又怀了第四胎。有一天,她独自一人漫步在荒芜的林间小路上,欣赏着雪花。突然,她看到在十步开外的灌木丛后面,她的丈夫和养牛女工正在恋恋不舍地吻别。她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雪花地,漫不经心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就象看见两只兔子一样。玛尔塔惊叫一声,躲到树林里去了。亨利面红耳赤,急忙去追赶妻子。
“比阿特丽斯!比阿特丽斯,请原谅我吧!亲爱的,我知道我犯了很大错误……我怎么能使你遭受这样的痛苦!我……比阿特丽斯,难道你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她转身对他说:
“亨利,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他惊讶地望着她。
“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这是明摆着的事。你用不着怕我,亨利。我全都明白。女人总生孩子,她就不能……这我很明白。不过,你要当心,她的名声很坏。如果她想捉弄你,你最好把她交给我。”
无可指责的妻子!完美无缺的妻子……但她是不是过于完美无缺了呢?如果她大哭大闹一顿,或者……
不管怎么说,事情并没有闹大。
如果他能朝她内心深处看一眼,他就不会这亲轻松了。
她生第三个儿子时,分娩和产后都十分痛苦。她猜到这件事时,身体尚未复原,而且她很快又知道,她又怀孕了。气愤之中她又感到十分冷漠。她说服自己,亨利变心,是他个人的事情,与她毫不相干。既然他勾搭上一个姑娘,出于人这常情,他也应该让有病的妻子安静一段时间,而不应该再让她遭受那种没有爱情的、屈辱而又不必要的分娩痛苦。
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