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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笺纸桃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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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会未有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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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想要的?好,我不反抗,但是你为什么要撕碎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好感?”

    桓玄刹那周身变凉,像是掉进冰窖里,彻骨的寒意。张了张唇,正要说什么,地牢外突然噪声大起,几个侍卫提着灯笼急急跑进来,使劲拍打着牢门喊:“将军,不好了!”

    桓玄立刻披衣起来,边走边问:“谁让你们进来的?”

    那些侍卫透过牢门的栅栏,偷偷朝里边瞥了一眼,不由惊出了满身冷汗。桓玄随手指了一个人,简短命令道:“你说,怎么回事?”

    那人伏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句,桓玄当即回头看一眼,阴沉着脸快步离开。

    等到人都走了,君羽才拢上松散的衣襟,感觉体内有一种奇异的动向,像是涟漪在轻轻荡漾。幸好这个奇怪的反应,才阻止了事态的发生。她喘了口气,看着天窗外的月光,一时有点失神。身后传来簌簌的脚步声,她想桓玄又回来了,也懒得理睬他。

    “公主。”微弱的呼唤,听来有些耳熟。君羽诧异地回过头,不由脱口而出:“陶先生?”

    葛衣男子从怀里掏出钥匙,两下打开门,解了她身上的手铐脚镣。

    “你怎么有这的钥匙?那些守卫呢?”

    陶渊明将铁镣抛到一边,解释道:“放心,人我已经打发走了。我如今在桓玄手下当属吏,正巧掌管着他的杂务。听说公主被他囚禁在这里,就偷跑过来看看。”

    卸掉镣铐的手脚,有深深的淤紫痕迹,有些地方还擦破了皮。陶渊明撕下点布,替她潦草包扎了一下,无意中注意到她耳后的烙疤,不由微微一震:“他们……居然给你用刑!趁现在没人,你赶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君羽想走,又怕连累他,于是犹豫着问:“那你放了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陶渊明摇头说:“这个桓玄果然心狠毒辣,不是长久追随之人。即便不放你走,我也不打算再当这个属吏了,辞官回家也乐得清闲。”

    君羽被他的洒脱引得一笑,心想:都说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看来是真的。

    “先生,放弃仕途吧,官场的黑暗不适合你,或许隐居更好,。”

    陶渊明微愣,诧异地问:“公主怎知道我以后会隐居,为什么陶某的心思,你比我自己还了解?”

    君羽跟他解释不清,只好随便编个理由:“那是因为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陶渊明重复一边,觉得深有涵义,“公主学识渊博,这句话陶某虽没听过,确是至理名言,多谢受教了。”

    “先别说那么多,逃出去要紧。”君羽拉过他的手,急匆匆从侧门溜了出去。

    桓玄出了地牢,直奔营垒大帐。方才走到营门外,就看见几盏火亮的灯笼高挑着,有人拉长了嗓子喊:“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军营?”

    他抬脚就要过去,被随从拉住他的胳膊。“将军,他们来了足有五千骑,不好正面冲突啊!”

    “来了更好。”桓玄不屑地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径直步出帐去。松明火把蔓延在黑夜里,烧得狼烟滚滚。从浓雾中看去,数千骑的人马黑压压地攒动,叫喊声、嘶鸣声响彻云霄。

    两军阵前,凝黑如铁幕的队伍中有一个影子很是惹眼。那男子没有披甲胄,周身只裹了一件极阔大的狐裘,貂绒风帽遮去了面孔。

    那张脸被火把耀的模糊不清,一双眼睛却陷在了阴影里,朦胧如月,他略略抬了抬眼,目中闪清冷的光,那确实很忧郁很动人的。

    “他怎么还不死?”桓玄心里又泛起一阵极度的憎恶,恨不得现在就拿刀,把这张脸砍得粉碎。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镇定些,可是胸臆中辛酸苦辣的滋味一并冲出来,像是有团火在燃烧,堵的他喉咙发痛。

    如果不是这个人,现在的一切,会不会是另一种局面?

    想起她空茫的眼底,居然能看到这张雪砌冰雕的面容,他就有种极深的怨妒。这些妒日复一日累积起来,变成噬骨的恨,压垮了他多年隐藏下来的镇静。

    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攥起来,他都能听到自己骨骼“格格”的裂响。桓玄深吸一口气,才平缓地开口:“谢公子大驾光临,鄙某有失远迎了。”

    谢混一提缰绳,幽幽走了过来:“人呢?”

    桓玄与他对视良久,故意高声问:“什么人?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

    谢混直盯着他,火光映的眼里犀利如刀,许久吐出五个字:“你明知故问。”

    王练之拍马过来,从马背上撂下来一个人,丢到他脚下说:“孙恩胁迫着公主逃到江陵,你把他们藏到哪了?”

    “哈哈……”桓玄爆出一阵大笑,直笑的撑不起腰,“你们当我这什么地方?这是军营,不是窝藏女人的青楼!你们弄丢了人,凭什么找我来要?”

    话音刚落,那剑锋就悬在了他的喉上,微微颤动,一股寒意直透肌肤。桓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倨傲淡漠的眼睛,谢混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想跟你废话,交还是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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