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页历史,应该用树胶死死地黏住!
“他还活着?”大和萨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坐在床上。
“还有,”巴鲁深深吸了口气,“他们说旭达汗有青铜之血,他们亲眼看到的”
“青铜之血?”大和萨的声音颤抖。
他把双手按在光秃秃的头顶,心里的惊悸像是炸开似的,却有种想苦笑的感觉。被视为黄金一样珍贵的青铜之血,帕苏尔家往往数代都等不来一人,可这一代却有两人。而那个让人永远看不透的旭达汗,去把自己青铜之血的秘密足足隐藏了三十年,他一定在期待这一天吧?骄傲地向北都城的人公布他高贵的血脉,以帝王般的形象出现在阳光下。七十年前年轻的钦达翰王在暴怒中燃烧了青铜之血,当着数万人的面杀人如麻,人们却不敢反抗他,只是蜷伏在地下等着屠刀落在自己头上,他们不敢抬头,就像那流淌着青铜之血的人是神的儿子,仰视他会被他的神威烧成焦炭。
更可怕的是,如果钦达翰王还活着的消息被泄露出去,连郭勒尔帕苏尔的统治也是篡位,三十多年来,北都城始终被统治在两个囚禁父亲杀死叔叔的人手中。这是旭达汗想要的效果么?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大君的宝座,以英雄的名义。他甚至可以和朔北部和谈,蒙勒火儿是他的外公,未必不会对他网开一面。或者
大和萨猛地抬起头看着巴鲁,“旭达汗就是那个叛徒?”
“阿爸和大伯都那么想,战争还没开始前旭达汗就被朔北收买了,”巴鲁说,“大伯说,大军不可能是叛徒,因为叛徒势必要从青阳部的失败中得到些什么。如果现在城破,旭达汗能得到最多的东西,虽然青阳部不再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了,但是这个部落归旭达汗了。”
“你阿爸和大伯有没有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坐在这里等死?”
巴鲁摇了摇头,“我家的寨子被严密地监视起来了,阿爸和大伯都不能随便进出了我们莫速尔家的男人,已经不剩多少了。”
大和萨沉沉地点头,“对了,有阿苏勒的消息么?旭达汗把他关在哪里?”
“没有,问了好多人,可谁也不知道。据说是旭达汗派了秘密的人安置的。”
“短时间阿苏勒应该不会有危险。他有青铜之血,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杀掉数十年一遇的狂战士,”大和萨说,“尤其是他的血脉还可以作为和朔北部谈判的筹码。同时拥有三个狂战士,原本应该是帕苏尔家统治草原的年代啊,他们所到之处,应该如同三个神并肩行在云端,所有人下跪匍匐。”
“是,那我先回去跟阿爸和大伯说,他们也在等着消息。”巴鲁告别了大和萨,走出了帐篷。
外面是一地清冷的月光,巴扎正骑在马上等他。巴扎弯下腰凑近巴鲁耳边,“哥哥,你怎么说没有主子的消息?主子不是被关在”
巴鲁摆摆手,打断了他,“走远点再说。”
两人离开帐篷二十丈外,巴鲁才低声说,“主子的事,跟阿爸和大伯也别说。”
“为什么?不管主子了?”巴扎瞪大了眼睛。
“现在这个时候,各处都被斡赤斤和脱克勒家的人封锁着,他们不会答应我们去救主子的,要是说了,没准我们两个就被看住了。”巴鲁说,“可我们身份不同,我们是主子的伴当,我们在帐篷里等消息?”
“你说旭达汗是要杀了主子?”
“我听说钦达翰王发病的时候和不发病的时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发病的时候,靠近他的一切活物都会被杀掉。他喜欢杀人,喜欢闻见血的味道。”巴鲁微微打了个寒噤,他想到也许很多年后,他的主子也会变成那样,如同被恶魔附体。
“旭达汗这家伙”巴扎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http://www.jidubook.com/明白了,“大和萨还说主子一时不会有事,这样关着主子随时会死啊!”
“我倒是能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http://www.jidubook.com/明白旭达汗在想什么,大君死得冤,是被陷害的,主子是绝不会听他话的。这样留着主子,就是留乐一个和他一样流着青铜血的男人,可旭达汗是想当大君的人,他怎么能允许北都城还有人跟他一模一样?他一定想杀了主子,把钦达翰王也杀了。这样他是帕苏尔家血统最优秀的后代,大君只能是他。”
“哥哥的意思是?”
“我不管旭达汗怎么想,在南淮城我们怎么去救主子的,现在我们还是怎么去救主子。”巴鲁说,“人还能年纪大了胆子却小了?”
巴扎点点头,“反正我跟着哥哥,哥哥说去救主子,我就去救主子;哥哥说去杀旭达汗,我就去杀旭达汗;哥哥是主子的伴当,我是哥哥的伴当。”
金帐里,旭达汗高踞在黄金宝座上,看着下面那个衣裳褴褛的男人像滩烂泥那样蜷缩在地上。他哆嗦着,翻着眼睛,只能看见大片的眼白,口角流着涎水,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像是十年没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