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头的巫即府邸走了过去——飞廉也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看着未婚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怎么呢?原来说巫即家二小姐有头脑的传言,是假的么?
或者说,所有女人一旦陷入了漩涡,都会变得愚不可及?
原来自己要娶的,是这么一个女子呢……可真和以前的想象有点不一样。他想了一会儿,等回过神的时候,却看到了街角里静静等待着他的绿衣女子——碧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却并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走神,就那么静静站着,一直到他注意到她的存在。
“碧,”他唤了她一声,“我们回去吧。”
“回府么?”碧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静静地问。
“不……”飞廉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心事重重地沉吟,“我想先去看看小谢。”
——元老院十巫里最年轻的十巫:巫谢,也是和他私交甚好的同龄人。以前两人都是十大门阀里出名的贵公子,门第相当,同样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每一次的宴会上都不分轩轾,到了最后两人都熄了争胜之心,反而有点惺惺相惜起来。
云焕的事,在十巫里,也只有这个最年轻的长老可能帮上一点忙了。
他一边沉吟,一边转身向着禁城外铁城走去——这些日子巫谢一直和他的师傅巫即一起呆在铁城,进行伽楼罗金翅鸟的研究,看来要找他们也必须去那个平民之城了。
然而他刚走几步,却听到身后微弱的咳嗽声。
“碧,怎么了?”飞廉微微一惊,回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鲛人女子。
“我……有些不舒服。”碧低声道,“可能一大早出来着了凉。”
飞廉连忙走回去,自责:“该死,我怎么忘了鲛人是特别容易怕冷的?还让你冒着寒气跟我出门!”
“没、没事。”碧勉强笑了笑,“稍微歇歇就好了。”
“先送你回家休息。”飞廉领着她回身,“让晶晶给你泡一杯绿藻暖暖身子。”
“不用了,”碧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赶快去吧。云少将的事要紧。”
飞廉想了想,最终点点头,脱下自己外袍披到她肩头:“你快回去休息。”
“嗯。”碧答应着,看着他转身离去,眼睛里忽然又涌起了无法描述的复杂神色——从含光殿到禁城大门,不过只有三个街口的举例,然而她站在那里看着飞廉一步一步走远,却恍然觉得他离开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仿佛是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肩上的外袍还带着温热的暖意,那种陆上人类特有的体温缓缓渗入她冰冷的肌肤,却只是让她的心更加寒冷。
鲛人,本该就是冷血的么?
她怔怔站了片刻,直到飞廉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禁城下,才转过了身。
“咦?”拨开肥大的蕉叶,晶晶抱着捡回来的球钻出草丛,然而一抬头,听到了细微的淙淙水声,却忍不住发出了诧异的声音,张大了嘴巴。
一个不过一丈方圆的小池塘掩映在碧绿的草下,发出幽幽的水光,上面居然没有一只蚊蚋停留,一尘不染,仿佛一面藏在妆匣里的古镜。
这个偏僻的别院里长着浓密的美人蕉,飞燕草长得很高,到处都是飞虫和蛛网,由于主人的懒散,一直也无人清理,只是将此地一封了事。因此晶晶来到了这里好些日子,也不曾注意到这里居然有个小小的水池。
她好奇的抱着球走过去,俯身看着水面——
碧绿的水荡漾着,神光离合,仿佛一只幽深的眼睛静谧地和她对望。
那碧绿色的水深处,忽然掠过了一道白光。
“咦?”晶晶忽地从水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吃了一惊,正待低头看个仔细,忽然间却被拎了起来,全身动弹不得。
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捏住了颈椎将她提了起来。
女童拼命挣扎,当空舞动着手脚,却够不到那个从背后捏住了她喉咙的人,甚至也无法转过头来——是谁?是谁?在这样荒僻的地方……是、是鬼出来了么?这个荒僻的院子里,原来是有鬼的么?
飞廉哥哥!碧姐姐!救命……救命啊!
晶晶吓得脸色苍白,然而咽喉的残疾令她无法出声求救,只能拼命的舞动手足。
背后却一直没有声息,只有一只手缓缓探了过来,一寸一寸地,从她咽喉摸索着探到了她的嘴上,静静、然而却是毫不留情地死死捂住。
“呜——”晶晶无法呼吸,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小小的身体起了一阵痉挛。
要……要死了么?
在失去知觉前的一瞬,这个青族的小女孩想起了很多——死去的父亲,从未见过的母亲,刻毒的继母和弟弟……以及温柔而大方的姐姐。
闪闪姐姐一定还在九嶷郡的村庄里焦急地打听着自己下落吧?会循着青水一路呼唤自己的名字,以为妹妹又玩得迷路了吧?那时候村子里一片兵荒马乱,她根本找不到姐姐的影子,又无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