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期许我的三件东西,如今完全都化成了齑粉。
那么……师傅,你可否告诉我,以后我又该怎样地活着?
在转过几条街,远离重兵把守的含光殿后,飞廉才放开了明茉。
后者恨恨的瞪着他,然而情绪也已经缓缓平静下来。
她下意识的将身子侧过,拉起身上凌乱的衣衫,躲避着路人的好奇目光——虽然已经是订了婚约的人,但在矜持而贵族气的帝都里,这般年轻男女双双拉着手在街上公然出现,女方还衣衫不整,也难免令人侧目。
飞廉也感觉出了不妥,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低声:“整理一下衣服。”
明茉脸一红,躲到了他身后,迅速的将被撕裂的衣襟掖好。
“哟,”忽然街角有人笑着打了一声招呼,“飞廉,你们提前渡蜜月呢?”
飞廉脸色一变,霍地抬头,正待发作却看清了来人,一腔怒气便发不出来——那个停下马咬着牙签斜觑着自己偷笑的,是一个同龄的年轻军官,银黑色的军服上同样绣着金色的飞鹰,满脸善意的笑谑。
“给我闭嘴,青辂。”认出了是钧天部的副将、昔日讲武堂里的好友,飞廉松了口气,却还是没好气,“少说一句会死啊?”
“咦?”青辂跳下马来,笑,“现在不是军中,你可没权命令我闭嘴了。”
他看了看躲在飞廉后面的女子:“明茉小姐?真是名不虚传的美女啊……”他伸出手,用力锤了飞廉一拳:“你这小子,果然从小到大都走狗矢运!”
明茉脸上飞红,虽是平日聪敏干练,此刻也说不出一句话。
飞廉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低声怒斥:“收声!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好吧好吧。”青辂见好就收,撇了撇嘴重新跳上马,白了他一眼,“不和你这个走狗矢运的小子罗嗦,我还得去紫宸殿呢——今日一早就接到命令,居然要军团里九天全部集合,真是见鬼啊!”
“是元帅的命令?”飞廉心里一惊。
——居然要惊动征天军团全部九天人马,看来元老院方面,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云焕了。
“嗯,”青辂点了点头,却道,“可能要被派出去平叛了——听说东边和北边同时都燃起了狼烟,驻地的镇野军团已经无法控制局势,巫彭元帅下了命令,重新调配兵力,征天军团可能要全军出动了。”
原来并不是为了对付云焕?飞廉暗自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全军出动?连平日镇守帝都的钧天部都要被派出去了么?
这些日子来他解甲休息,两耳不闻,不知道战况已经如此吃紧。他有些担忧的抬起头,拍了拍青辂坐骑的脖子:“小心些——对手很强。”
“知道。听说泽之国那边的主帅是前朝空桑的名将、剑圣西京呢!”青辂笑了笑,还是那样笑谑,毫无对生死的忧戚,“所以说你小子走狗矢运啊!这种时候你居然偏偏被解职回家了,不用再被派出去当炮灰。”
飞廉脸上却无笑容,心事重重地拍了拍马脖子:“走吧。”
青辂勒转马头,忽地回身,低声:“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很念着你呢。如果你还想回来,我们可以联名给元帅上书,请求他赦免你。”
——两年前,在还没有调任玄天部少将前,他们曾经是南方炎天部的同僚。他是裨将,而飞廉当时是副将,两人曾经合作无间地过了两年的军旅生活,然后各自被调到不同的队里,提升为不同的职位。
不像桀骜冷漠的云焕少将,出身门阀贵族的飞廉优雅而温和,一贯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在他五年驻守过的三个部队里,几乎所有的下属都成了他的朋友,青辂自然也不例外。然而帝**规严苛,在这种情况下青辂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令人感动。
飞廉笑了笑:“不了,你还是让我多休息一阵子吧。”
青辂眼底掠过一丝失望,却笑了起来:“也是,你一贯是个懒人啊,何况如今又走了桃花运——”他回头看了一眼听得出神的明末,策马扬长而去:“度你的蜜月去吧!战争这回事,还是让我们这种人去比较好!”
马蹄得得而去,明茉这才从飞廉背后走了出来,脸上尤自有红晕。
“走吧,”飞廉有点心不在焉,似乎急于结束这件事,“先送你回府上——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昨天晚上是出来找我的,结果我去了含光殿,所以你也只有跟去。”
“嗯。”明白对方显然是在为自己开脱,免得族里长辈责问,明茉低下头去,“谢谢。”
“不必。”飞廉态度客气地点头,然而说的却是毫不客气,“放心,云焕是我朋友,他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帮忙。不过小姐还是不要再插手了——这种事你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很容易给自己惹麻烦。”
明茉红了脸,眼里陡然露出了不平,盯着飞廉。
“别看不起人!”她终于挣出了一句话,“我自己知道怎么做!”
她愤然转身,再也不理会自己的未婚夫,就直直地冲着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