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鸟灵显然也是没想到两人之间有这一层关系,一时语塞,按捺下被血咒激起的杀戮**,细细打量剑圣身边这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高大,干练,体格轻捷迅猛,浅色的头发紧束耳后,银黑两色的劲装被血浸透,肩背却依然挺直。
一眼看去,鸟灵默不作声地扑扇了一下翅膀——那是它感到压力时特有的动作。因为它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此刻在师傅身侧提剑而立、但那看似随便的姿态却显然是久经训练出来的——脚步配合、双手防御的姿态,攻守兼顾近乎完美,甚至光剑长度的调整,战袍下肌肉力量的储备,都是分配得恰倒好处。这样的姿态、无论敌手从哪个角度瞬间发动攻击,都能刹那斩杀于光剑之下!
方才的血咒促使它带领所有同类袭击了这个沙漠里来的旅人,然而最初一轮不顾一切的攻击过去后,作为首领的它才看清了眼前这个旅人,刹那间倒抽一口冷气。
——浅色的头发,比砂之国的人还略深的轮廓,饰有飞鹰图案的银黑两色劲装,血污下的脸有某种杀戮者才有的冷酷镇定——旁边的沙漠上,那个和他同行的鲛人少女躺在地上,全身都是伤,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跪到了他面前:“主人。”
主人?——鸟灵陡然明白过来了:是冰族!出现在这片博古尔沙漠上的旅人,居然是征天军团的战士!
“是你的弟子?哈哈哈……倒是我们冒昧了——”然而短暂的沉默后,带头的那只鸟灵大笑起来了,顿了顿,声音却带着讥诮,“不过,真是没想到,空桑剑圣一脉门下,居然会收了冰族征天军团的军人!”
“剑圣”和“征天军团”两个词加起来、是云荒上任何一种生灵都不可轻犯的象征,代表了大陆秩序内外两种不同的力量。无论以前的空桑王朝,还是如今的沧流帝国时代,都不能轻易触犯。
讥笑声中,漫天的黑色翅膀忽然如同飓风般远去了,沙漠也渐渐平静。仿佛陡然云开雾散,清晨淡薄而苍白的阳光从头顶撒了下来,笼罩住了这一片血洗过的沙的海洋。一夜的血战,原来天已经亮了。
一切都清晰起来了——魔物的断肢,凌乱的羽毛,内脏的碎片洒得到处都是,湘吃力地爬过来,跪在云焕脚边,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只是拿出随身的药包找到解毒药剂,为主人包扎被鸟灵抓伤的地方。血海中,素衣女子淡淡然地回头看着身侧的青年,不知是什么样的眼神。
云开日出,荒漠单薄的日光射在慕湮同样单薄的脸上,仿佛折射出淡淡的光芒,默不作声地看着一身沧流帝**装的徒弟,苍白的唇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云焕这时才看清楚了师傅的模样,陡然间怔住,岩石般冷定的脸上震动了一下——**年了…离开砂之国已经那么久,然而师傅居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三十许的容色,清秀淡然,那些流逝的光阴、竟然不曾在女剑圣身上投下丝毫痕迹。只是脸色更加的苍白,仿佛大漠落日里的红棘花。
外表没有任何老去的痕迹,然而不知为何、却透露出衰弱的气息。
他忽然记起、师傅是很少离开古墓外出行动的,因为身体虚弱而需要一直待在轮椅上——而今日,为了自己竟然赶到了古墓外一百里的地方!在慕湮无声的注视下,沧流帝国的年轻少将陡然有一种莫名的退缩,也不敢说话,只是用手指紧紧抓着光剑和衣角,忽然间恨不得将这一身引以为傲的戎装撕烂。
“焕儿。”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轻轻叫他,“你从军了么?”
“是。”那样淡然的注视下,云焕忽然间有了方才孤身血战时都未曾出现的莫名怯然,有些浮躁地一脚将自己的傀儡踢开,低下头去,回答,“徒儿五年前加入征天军团,如今是帝国的少将。”回答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将声音压低——那是自幼以来便形成的反射性习惯,不知道为何、在师傅面前他便感觉只能仰望,而自己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便是在帝国元帅巫彭大人面前,他也从未感觉到这样的压迫力。
“唉……”慕湮很久没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你果然是长进了。”
“师傅!”虽然不曾听到一句责备的话,云焕却陡然感觉心中一震,立刻单膝跪倒在剑圣面前,“徒儿拂逆了师傅的心意,请师傅责罚!”膝盖重重叩上黄沙的时候,旁边的湘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脸色却是茫然的,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身为沧流帝国少将的主人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对一个空桑人下跪。
“是要责罚你——居然一回来就对师傅说谎?”慕湮却微笑起来了,手指轻轻按着徒弟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为他止住血,“伤得那样了还嘴硬说没事——这倔脾气这么多年为什么半点都没长进?这几年在外面和人打架,是不是也这样死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吧?”
“师傅,”感觉那熟悉的手落在伤口上,清凉而温暖,沧流帝国少将宽阔的肩背忽然微微震动起来,手指用力握紧了地面的沙砾,额头几乎接触到地面,“师傅,师傅……原谅我!我、我和西京师兄交手了,而且……而且我差点把他杀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