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染红了他的眼睛,段晨浩已无心恋战,只想救了七王爷之后就速速离去,而那些叛军一时也被这个少年的气势震住,不敢上前。
然而就在此刻,那袭白衣干枯的身子慢慢踏了过来。
一袭白衣将骷髅王的身体完全遮蔽,瞧不见形体,白色的斗篷形成暗洞,将它的面容遮住。烽火连天,它就像是地狱中浮现的妖魔,在荒原上寂寂游荡。
段晨浩目光一寒,宝剑一横,七王爷道:“浩儿,小心,它就是骷髅王。”
段晨浩正决心与那骷髅王苦战一番,不料蓦见青影一闪,欧阳缜已站在了他的身侧,道:“你带着王爷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段晨浩道:“这怎么行!”
欧阳缜傲然一笑:“你还信不过我吗?王爷伤重,需要及时医治,你难道为了逞一时之勇,就要连累王爷吗?”
段晨浩顿时无语,斟酌再三,只得点头答道:“好,我这就带义父回去,你自己也小心些。”说罢他便扶着七王爷,施展轻功奔到了城墙旁边,城楼上李将军见情势危急,急忙抛下一根长索,叫道:“段少侠,你且抓住绳子,与王爷一并上来。”
段晨浩道了声好,便一手抱住七王爷腰部,一手抓住绳索,双足一点,顷刻间攀升丈许。段晨浩动如脱兔,灵活无比,眨眼间就带着七王爷攀到了城楼二丈之高,却不料此时,叛军中严世蕃从一名军官手中接过铁弓长箭,拉满了弦,搭上狼牙雕翎,当下右手一松,羽箭离弦,向长索中节射去。
城楼上众将领离二人尚有一段距离,想要挡开羽箭也是鞭长莫及,那羽箭啪得一声,将长索射断,绳子既断,段晨浩觉得身子一沉,倒吸一口冷气,危机之中不假细想,左足在城墙上一点,身子陡然拔高丈余,一路踩着墙壁向上飞举,看得众人惊叹不已。
段晨浩用力一掷,便将七王爷扔上了城墙,众将领将七王爷扶稳,就在此时,严世蕃再发一箭,这一箭对准了段晨浩背心射去,迅捷无比,眨眼即至,段晨浩人在半空,无法借力,刚才一番折腾已将体内真气耗得七七八八,此刻气力不济,难有施为,但他耳聪目明,知道那长箭射来,右手使力,生生将荻萝剑钉入城墙中,然后借着荻萝剑的支撑侧身一转,躲过了那支暗箭,暗箭钉在墙上,段晨浩见状大喜,猛地拔出荻萝剑,足尖在箭矢上一点,身子凌空飞起,借力窜上了城楼。
众将领军士无不拍手叫好,大声欢呼,对段晨浩钦佩不已,没想到他一个少年,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武功,于千军万马中折戟扬刀,不顾自身安危救出七王爷,光是这一份胆识和气魄,就叫人打心底折服。
段晨浩借着那一跃之力奔上城楼,此时浑身气力都似已消脱殆尽,本该疲惫至极才对,然而他见到义父得救,见到城中众将士们的欢颜笑脸,就觉得心中血气一涌,又似顿时生出了无边的力气。
他见义父虽然受了伤,但脸上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神情,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知道为何义父受人爱戴,那是因为他把所有的人都看成手足、看成兄弟,真心相待。
七王爷虽然浑身浴血,但笑容明亮,走过来拍了拍段晨浩的肩膀,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无声之间他们父子二人却似已说了千百句话。
城下杀伐之声又起,段晨浩和七王爷与诸位将领一起并立城头,竟然看到欧阳缜已经与那尊白衣骷髅王斗将开来。
那袭白衣骷髅,像是突然获得了生命一般,日影西移,转眼间已近黄昏,夕阳凄迷无尽,变得越来越暗。自斗篷的虚无中,居然缓缓透出亮点绿光。
雪白的斗篷脱落,显出骷髅王那白骨阑珊的躯体来。
除了脸上还保持着干枯的血肉外,他周身都只剩下骸骨,寂寂站在夕阳之中,每一根骨头都玲珑晶亮,宛如白玉。没有肉、没有血的躯体,本不该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但,两点幽寂的光芒在他眼眶深处闪耀着,他缓缓抬起双手,在胸前合十,向着欧阳缜恭谨一礼。
欧阳缜身形陡然飘退三丈。
他眸中闪过一丝讶然,有些惊骇地看着这具白骨。
骷髅明如玉,白衣缓缓陨落,每一丝褶皱的荡漾,每一缕袍线的飘舞,都那么清晰,宛如春风拂过澄潭,一圈圈涟漪呈现在骷髅佛的礼拜中。
白衣触地,骷髅王拜舞停止。一个漆黑的圆,倏然闪现。
以骷髅王为中心,方圆三丈内,草木全都枯萎,呈现出一片妖异的漆黑。
微风淡淡吹来,彩霞飘舞,簇拥着皎洁的白骨。
三丈之内,一切草木,尽数化为飞灰。
欧阳缜就站在劫灰之圆的边缘,若是他后退时少了一寸,也会变成劫灰。
段晨浩与七王爷皆是触目惊心,没想到骷髅王的杀伤毁灭之力居然如此强大,二人心中不自禁地为欧阳缜捏了一把冷汗。
骷髅王缓慢地踏出一步,静立。
那个浓烈深黑色的圆,也随之前移一步。空中飞舞的劫灰更加浓厚,恍若地狱中逃出的妖夜精灵,环舞在骷髅王之周围。
欧阳缜身影飘飘,再退一步。
忽然间,他双袖挥舞,内力冲天而,隐约之间,形成万千柄透明的银色小剑,轰然砸入了黑沉沉的劫灰深处。
欧阳缜内力炸开,大片的土石被他的内力裹住,宛如毒龙般轰入空中。大地震怒,仿佛一只巨大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