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场一经发动,时空顷刻间仿佛错乱一般,阴阳颠倒,五行互逆,天地间的一切,都宛如被抛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被汹涌而起的气流冲得粉碎。
段晨浩只感到一股大力扑面而来,排山倒海一般灭顶压下,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快要被碾碎,体内的气息立刻紊乱,透过无边模糊的光雾,隐约可见玄姬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犹如时空深处两点黑暗的渊薮,摄人心魄。
“该死!”段晨浩低咒一声,渐渐的,他已经感受到了体内的气息尽数向着天魔场倒吸而去,只能摄定心神,强行运转内功同天魔场抗衡。
他只是觉得对面那股狂乱的气息仿佛一头被禁锢已久的猛兽,忽然被放出了牢笼,狂性大发。其实,那头猛兽便是玄姬心中汹涌难平的恨意,而她只是借助了天魔场这样一个契机,将内心深处的恨释放出来。
猛然间,段晨浩宝剑纵横一划,一道光幕连绵铺展开来,与天魔场对撞到一起。只是,这团光幕却无不渗透着和谐之意,随意幻形,犹如蔚蓝广阔的大海,可以幻化万状,包容万物,拥有着无限广大的空间。
这便是和谐之道,亦是克制一切狂放力量的无上法宝。
段晨浩运气支撑,双眼却仿佛凝聚了万点精光,光纹流转,灿如星月,无尽清澈的目光仿佛流水一般包裹了那团光幕,突然心中一动,透过光幕上那些细微的褶皱变化,他竟然真的发现了天魔场的弱点。
不错,天魔场纵然强大无比,却不是无所不至,纵然有毁天灭地的威能,却也并非可以击垮一切。段晨浩既然掌握了遁隐于意的真谛,他便试图将和谐之思融入到意念之中,再将意念化入真气,便形成了这广阔如海的气流波光。
这团光已经融入了段晨浩的和谐之念,无争无欲,如水如气,任凭天魔场再强,也可随方就圆,无法被摧毁。
这和谐之念便如同滔滔海水,是以无所不利,避高趋下,空处湛静,损而不竭。
此念带动了段晨浩体内气息的运转,让他的真气也随着这和谐之念生生不息,回环往复,便如同百川归海,复又归入他的丹田气海,化生出新的真气。
和谐之气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与天魔场纠缠在一起,并未被其击散,反而因为这冲撞之力,让段晨浩透过气流细微的褶皱观察到了天魔场的不谐之处。
不错,天魔场是以其中一点为中心,不断向两边扩散,其间凝聚着极强的磁力,然而这些力量却分布得极为不均匀,气流上彩光陆离,斑驳掩映,起起伏伏,那便是天魔场真气的聚散跳动之征,段晨浩看得清楚明白,豁然开朗。
天魔场,果然是凝聚了玄姬全部的恨意。强烈的仇恨亦是随着她的意念融入场中,然而仇恨随着心意起伏,受思绪影响,时强时弱,只不过天魔场过于强大,因此才将这种细微的变化掩饰殆尽。
段晨浩心绪澄明,心道:“倘若抓准这些薄弱的环节,不谐之处便会全部暴露,再一击而中,那么天魔场就算不被摧毁,也必会汹涌反噬,到时候,这头猛兽岂不是带着恨意,反噬了玄姬自己吗?或许,这就是天魔场唯一的弱点。想要破开天魔场,只有击破其不谐之处。”
段晨浩沉腕握剑,眼眸深处平静如海,沉雄如山,宽广如苍天,深邃如浩宇。
然后,他向着天魔场最为薄弱之处猛然出剑。
剑光焚身挥动,在天空中拉开一道密集的光练,十里大地,仿佛有万点流星乱落,最终被连片光幕笼罩。
剑光升腾、燃烧、鼎盛,直至覆灭。
短暂如烟花,却凄艳绚绝到极致。
烟花的碎屑随风零落,将所有的不谐之处一一击碎,一刹那,天空梦幻仿佛都被这一剑割得粉碎。
顷刻间,天魔场气流散乱,化作了纷纷缕缕的白色烟丝,飘荡扩散,再也无法凝聚。
无坚不摧的气场,就这样被段晨浩的一剑割裂。犹如打碎了一面倒映着沉沉乌云的镜子,碎裂的那一刻,所有的怨恨的力量也都化作了齑粉。
恨意是天魔场力量的源头,一旦击碎了这难平的恨,天魔场也就不再具有难以摧毁的威力。
玄姬败了。
天魔场一经溃散,即刻反噬,即将消散的光芒顷刻间没入了玄姬的体内,她闷哼一声,飘身后退,面纱裂开一线,随即化为片片蝶蜕,纷扬零落。
然后,她美丽的脸庞已经血迹尽染,尚自喘息不定,然而只是惊异地看着段晨浩,低声喃喃:“你……你居然破了本座的天魔场……”
经过一番激战,段晨浩也是汗透衣襟,微微喘息,然而眼睛里的神色却是那般坚定,让人无端为之折服。
见玄姬落败,花影月河夭夭也停止了械斗,纷纷来到她身侧,将她扶住。
段晨浩道:“你错了,天魔场并不是我所破,而是你自己。因为你的恨意太强,所以反噬之力也越强。不谐之处,万物得以击之。”
玄姬眼中墨蓝色的幽光缓缓暗淡下去,伴随着她渐渐苍白却愈发美丽的容颜,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苍凉。
段晨浩从未想过,像玄姬这样强悍的女子,竟然也会露出如此无助黯然的神情。
“恨?”玄姬笑意阴郁,迷离的目光里似乎夹杂着一丝嘲讽,“倘若没有这份恨,我就会失去活着的唯一目的。我的余生,便是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