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僧衣迎风飘展,状若云朵,老僧长长的寿眉随风而动,蘸上了山间的湿气,与烟云弥漫的山林相映成趣。白色芒鞋绕过了石阶缝隙处的青苔,一路沿阶而下,仿佛不忍践踏那样细小的生命。
慈祥的眼神却犹如淡淡的云水,满含慈悲地注视着天地间的万物生灵。
“心光大师?”冷寒碧微一错愕,旋即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浮现在他的俊脸之上。“晚辈倒是忘了,大师所修炼的渡灭空禅术颇为奇特,功法浩瀚,犹如百川归海,可渡一切苦厄。然而有渡亦有灭,每隔二十年,大师的这种奇功便会逐渐衰竭,趋于寂灭,普天之下,也只有万卷山庄的净灵池方可助大师重修此功。法如轮回,诸行无常,倘若大师这一次渡不过去,是否真如传言一般,灵魂归于泥梨之水,就此永沉暗之渊薮?”
心光大师双手合十,淡然一笑:“冷公子果然洞察甚微,连贫僧这点秘密,也给冷公子看破了。”给对方捉住了死穴,心光大师却仿佛没事一般,笑容自若。
段晨浩的心却凉了半截,本以为见到心光大师,冷寒碧和他的那群属下就再也神气不起来了,可怎想此际心光大师其实处于渡灭关头,修为大减,本来大师来万卷山庄便是重修神功,却不料冷寒碧居然再次关头前来捣乱。倘若让他得逞,万卷山庄被破、宝卷被夺,就连心光大师,也极有可能遭遇危险。况且他此行前来,乃是为了取走补天大阵的法图卷轴,倘若冷寒碧得逞,那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他已收到消息,欧阳缜和蓝夜已分别取了龙骨问心剑和冷湖沙月镜,如今就只待自己功成。这样他就更加不可以输,否则不但有愧师父重托,更加对不起两位兄弟所做的一切。
想至此,段晨浩双目一亮,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他一定不可以输,一定要保住万卷山庄。
他往前大踏一步,昂首挺胸地道:“大师仙驾至此,本做太虚灵台之旅,无暇管你的那些杀伐琐事,况且你这条小乌龙实在可恼,所作所为无不血腥残暴,也不怕污了大师的法眼。”
冷寒碧不怒反笑,眸中却已透出了浓重的杀意,“那么依你之言,就是要将所有事情扛在自己肩上了?”
“不错。”清朗的声音如金振玉,却宣示着无畏和果敢。
武毅夫道:“浩弟,有大哥在此,又怎会让你孤身作战?”说罢同段晨浩并肩站立,一起冷眼望向冷寒碧众人。
心光大师冲段晨浩含笑点头,道:“段少侠,贫僧虽然行将枯槁,却还自信尚有余力招呼冷公子,段少侠须知你还有重任在身,岂可轻易犯险?”
段晨浩却目光坚定,“大师您德高望重,中原武林尚需要您主持大局,晚辈虽然不才,却还有心为大师分忧。”
“良才美玉,果可雕也。”心光大师的脸上俱是赞许之色,笑如朝暾。“段少侠凡事戮力即可,不必强求,一切自由天意。”
段晨浩抱拳笑道:“大师谬赞,晚辈受教了。”
看着那个倨傲的少年,冷寒碧胸臆之中逐渐升腾起一股淡淡的愤怒。一点寒芒从他眸子深处闪过,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森寒的气息蔓延开来,千里松涛、万点鲜花,似乎也在这一刻枯萎。
忽然,冷寒碧玩味一笑,眼神狡黠,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轻轻仰起头,屈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颚。他的笑容,却冷如冰雪,残酷中却又带着一丝刻毒。
然后,他淡淡地开了口:“段公子出身逍遥天阙,名门少侠。看段公子卓然轻举,独遗魏晋风流,想必家学渊源,冷某倒想向段少侠讨教一番。”
见冷寒碧态度一转,段晨浩心知不妙,料定他又要耍什么花样,也不答话,静静聆听下文。
冷寒碧轻摇折扇,仿佛闲庭雅话一般款款而谈:“万卷山庄乃是书香圣地,冷某方才在此大动干戈,已扰了这里的灵气。若是再行论剑谈拳,岂非大煞风景。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莫不如文墨相佐,弈棋弄乐,以娱聊兴。”
段晨浩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文斗?”
冷寒碧猝然收拢折扇,目光凛冽。“不错,不过却是段公子你一个人和我的四个手下比斗,琴棋书画,文翰纵横,相信段公子也是个中高手,我四个属下不才,斗胆向段公子讨教一二。”
段晨浩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心道:“好哇,小乌龙,你是变着法来为难本大侠,你定是看心光大师在场,对他还有所忌惮,因此才选了文斗,以为本大侠除了舞刀弄剑就再一无是处,哼,你真是太小看本大侠了。好,既然你要比,本大侠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然后他朗声开口,干脆利落,“好,本大侠应了。”
武毅夫顿时一脸苦相,道:“浩弟,若是武斗,大哥尚且可助你一臂之力,可是这文斗,大哥天资拙劣,对这琴棋书画实在是一窍不通。”
段晨浩笑哈哈地道:“无妨,大哥你只管看小弟是如何赢他们的便是。”
武毅夫道:“好,今日我且静观浩弟你大显神威,回去再好好向你嫂子和嫣儿吹嘘一番。”
说罢他俩爽朗大笑,丝毫不顾对面冷寒碧难看的脸色。
一旁的琴棋书画四位长老愤愤不平,他们俱都是此道高手,冠绝天下,琴长老的天风鸣佩琴曲动天下,为万妙灵音之首;棋长老更是早早就破解了天下第一的珍珑棋局,以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