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和光阴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天地万物都仿佛成了这两个少年的陪衬。他们的光芒是如此耀眼,竟让悬在头顶的太阳也惶然失色。
此时蓝夜和凌芷涵也跑了过来,却不想绿灵兽没有看到,反而看到了一个青衣少年。
躲在枝叶间隙的绿灵兽见那些想要捉住自己的人来了,吓得摇头晃脑。“嘿咻!他们怎么来了。快跑快跑。”它背后的树叶翅膀扇动起来,圆滚滚的小身体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段晨浩收剑入鞘,对欧阳缜抱拳笑道:“兄台,幸会。”
欧阳缜神色冰冷,脸上有一丝不悦。
段晨浩皱了皱眉,笑道:“兄台,你……”
欧阳缜还是充耳不闻,只是漠然地望着湛蓝的天空,脸上有一种恍惚,仿佛天空中有什么他留恋的东西忽然被风吹散。他默不作声,忽然间崩溃般地松懈了全身的力气,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他知道,东厂番子和唐家兄弟的刺杀,不过是一切的开始。
然后,他看着段晨浩,面无表情地道:“多管闲事。若是你不出手,他们会死得更惨。所以你并没有救我,而是妨碍了我。”
段晨浩当下愣在了原地,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欧阳缜绕过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的段晨浩,径自往前走,却不料被凌芷涵拦住了去路。凌芷涵瞪了欧阳缜一眼,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别人救了你,你不道谢也就算了,居然还冷言向加,你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今后就别再江湖上混了。”
蓝夜制止了凌芷涵,冲欧阳缜温和地笑了笑,他的笑一直是憨厚而且充满善意的,也许连江湖最残忍最没人性的大盗洪大力,看到蓝夜的笑都会痛改前非、嚷着要去官府自首。然而欧阳缜却也将蓝夜当成了空气,不予理睬。
蓝夜道:“这位兄台,你确有不当之处,然而既然大家相遇,便是有缘。”
欧阳缜冲蓝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漠然地看着他。蓝夜立刻停下,问道:“兄台,有何指教?”
欧阳缜只是轻轻地道:“你好烦。”然后扬步而去。
段晨浩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说实话,他其实一点也不生气,相反,他却觉得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十分的有趣。
夜如泼墨,空旷的街道阒然无声。黑暗的小巷中,依稀可见三五个人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如同只能躲在黑暗之中的虫子在召开属于他们自己的聚会。
为首一人道:“赵家那老鬼总算真的变成鬼了,如今就只剩下孤儿寡母,明天的葬礼就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又一个猥琐的声音响起:“那老鬼的媳妇是个大美人,你们可别跟我抢啊,我宁可少分点银子,人我可一定要弄到手。”
又一个人发出老鼠一般的窃笑:“嘿嘿,他家那个小姑娘虽然只有十岁,可也是个美人胚子,卖到窑子里还能捞一笔呢。”
“放心,官府那边我都已经疏通好了,赵老头的借据已经由一千两改成了一万两。明天把借据一亮,赵家的产业就归咱们了。”
夜风擦着瓦片划过,发出宛如厉鬼哭泣的哀号,夹杂着这几个人禽兽一般疯狂而狰狞的笑声,显得异常刺耳。
此时,漫天的乌云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逐散开,然而不到片刻又仿佛被另一股力量重新聚集到一起。
那几个人仿佛听见了空气中极轻的声音,那是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声音——死亡的声音。
数道气流如同最锋利的刀刃,悄无声息地滑过,瞬间就割开了那几个人的咽喉,污秽的血液如同箭矢喷出,溅在地上。
那几个人如同失去操控的人偶,僵直地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脸上,犹自带着临死前那贪婪、狰狞而邪恶的笑。
他们的尸体马上变得冰冷,如同他们生前的血液,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这些罪恶的生命将带着生前的邪恶,在冰冷的泥土中慢慢腐烂,最终化作养料,滋生出新的罪恶。
而人世间所有的罪恶,就是这样一点一滴衍生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人类的第一缕邪恶之念出自何处,但只要它出现了,就会吸纳更多的邪恶,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月光破开了云层,照亮了他线条俊美的脸庞。
欧阳缜拂袖离去,仿佛融归这浩渺的月色中一般。寂静的街道上,只能听见他一人的脚步声。忽然,他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老人抱着酒葫芦、倚着墙壁在睡觉。
欧阳缜见他衣着破烂,顺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了他的面前。
“臭小子,还真当老头我没钱啊。”那个老头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然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鸡腿和一瓶酒,自行吃喝起来。
欧阳缜依然安静地站在那里,他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杀气。
老头咬了一片流油的鸡肉,又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口酒,然后笑呵呵地说:“年轻人,在你的眼睛里,世界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吗?”
欧阳缜目光变得冷亮,疑惑地问:“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老头拈须轻笑:“没办法啊,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本该老眼昏花才对,可老头子我这一生看过太多,结果弄得眼睛特精明,精明到能看穿你们年轻人的心思。”
这老人相貌极为古雅,可穿的却破破烂烂,如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