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见敞开的珠帘后坐着一位中年美妇,容貌端庄秀雅,气质高贵雍容,一只手上自放在古筝的琴弦之上,凤目凝注着窗前的烛影,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见他二人入内,风兰夫人回神含笑道:“二位不必拘谨,随便坐便是。”说罢她命侍女奉上了香茶和点心。
段晨浩道:“晚辈和倩雪承蒙夫人相助,才躲过了东场陈公公的追杀,夫人庇护之情,我们兄妹二人感激不尽。”
风兰夫人笑了笑,道:“你们是芷涵的朋友,她是我最疼爱的学生,她的朋友有难,为师的又怎会坐视不理呢?况且……”她将头转向朱倩雪,目光变得慈爱而柔和,“况且倩雪的母亲和我是好朋友,而我玉七王爷也有些交情。若是早知道倩雪来了扬州,我早就把她接来书院了,又怎会让东厂的人有机可乘呢?”
朱倩雪忽然怔住了,她从不知道风兰夫人和自己家有这么深的渊源。母亲在自己七岁的时候就患病离世了,她从此便只能抱着对母亲的回忆生活。风兰夫人居然会是母亲的好朋友,忽然之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她心中最隐秘最柔软的部位,令她产生了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风兰夫人来到朱倩雪的身边坐下,仔细打量着她,笑容亲切,“倩谁萧索暮归尘,雪兰风动潋素妆。厚情惊比笑石尤,煦光暖照听香谢。倩雪,你的名字就是这首诗前两句的首字,这首诗还是当年我和蕙风一起写的呢。”说这些话的时候,风兰夫人目光幽远,笑容柔和,似乎回忆起了年轻时候的美好时光。
朱倩雪不知自己的名字还有这番典故,她安静地看着风兰夫人,喃喃:“夫人……”
风兰夫人道:“倩雪,你可知我为何明知你在书院,却不露面?那是因为我怕看见你会想起你的母亲。蕙风走的时候,我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我真是……”她的声音哽咽下来,然后,她竟然哭了。
朱倩雪也落下了眼泪,“夫人,您不要难过了,见您哭,我也想哭了。”
风兰夫人拭去眼泪,勉强笑了笑:“好了,我们两个都不要哭了。倩雪,你也不必叫我夫人,就唤我兰姨吧。你放心,有兰姨在,一定会护你周全。”
她对段晨浩道:“段少侠,谢谢你一直保护倩雪,真是辛苦了。”
段晨浩笑道:“倩雪是我的好妹妹,我当然要保护她,夫人不必言谢。”
风兰夫人道:“段少侠你少年英雄,天纵奇才,竟以竹代剑奏出自然之声,真的是灵心独具,器宇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段晨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谦虚地笑道:“夫人您过奖了。”
风兰夫人慈爱地抚摸着朱倩雪柔顺的长发,而朱倩雪也非常喜欢风兰夫人指间的感觉。她悄声笑道:“兰姨,您可以替我梳头吗?以前娘总是替我梳头。”
风兰夫人道:“当然可以啊。”说罢便取来了梳子。
段晨浩见朱倩雪在风兰夫人身上找到了母亲的温暖,而风兰夫人似乎也把朱倩雪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他知道她们二人有很多话要说,自己是个男子,自然不便听她们的闺中之语,于是道:“夫人,倩雪,你们慢慢聊,我去门口给你们守着。”
风兰夫人和朱倩雪谈了好多,她们都从对方的笑容中得到了心灵的慰藉。
第二天,从三水镇赶来的白水婶婶为书院的女孩们带来了她们朝思暮想的刺绣。白水婶婶手艺高超,针技非凡,绣的东西栩栩如生,深得女孩子们的喜爱。
小兰轻轻地展开了白水婶婶的递给她的手帕,帕上绣的是赵公子的画像。听了朱倩雪的建议,她和赵公子的进展可谓突飞猛进,此刻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她的甜蜜和欣喜是藏不住的,这几天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佳欣听了朱倩雪的话,穿着那款“桑菊雏兰”的春装后整个人都焕出一种艳丽的光彩。还有绿翘,按照朱倩雪的护肤方法连做七天,此刻她的皮肤比白皙水润,比婴儿的还要好。
凌芷涵也拿到了自己定做的手帕,这些手帕她每月都要买两条,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快要放假回家了,回家之后要拿这些绣功高超的手帕假冒成自己的作品,以此来敷衍给她订下了九九八十一条淑女准则的母亲。
凌芷涵问道:“白水婶婶,您平常都是下午才来我们书院的,怎么今天上午就来了?”
白水婶婶皱眉道:“唉,别提了,三水镇由于前夜的那场暴雨,山里发生了山体滑坡,把连接三水镇和扬州城的那条路给堵死了,我为了不耽误姑娘们的刺绣,提前一天从三水镇出发,绕道来到了扬州城,那条路没个三五天是通不了的。”
凌芷涵道:“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白水婶婶,真是辛苦您了。反正您还要绕道而行,不如在偶们书院先住下,等路通了再回去。”
白水婶婶喜道:“如此一来,真是再好不过了,老身谢谢凌姑娘了。”
今日到雪海书院的并非只有白水婶婶一人,另外两人的到来也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花园的凉亭里,朱倩雪坐在石椅之上,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她面前恭谨地单膝跪下。
“石旭、展毅,参见郡主。属下救驾来迟,还请郡主降罪。”
段晨浩和凌芷涵听说有人来找朱倩雪,还以为是七王爷终于到了扬州城,没想到来的却只是王府中先行通风报信的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