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吧,谅你也不敢。”
周应秋冷着脸道:“让董翰林来接你,董翰林会安排你出京。”
卓笑生愁眉苦脸道:“周大人,这次事败,晚生的生员功名肯定不保了,京中也无法立足,这代价太惨重了,大人原许我的五十两银子哪里够晚生离京生活呢!”
周应秋淡淡道:“不会亏待你,总要让你安度后半生。”
卓笑生忙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又等了一会,两辆马车从北面驶来,也在梧桐树边停下,周应秋往外一觑,梧桐树那边的马车车窗露出董其昌半张脸,便转头叮嘱卓笑生道:“你在车上莫乱动,待我与董翰林商量一下,怎么送你出城。”
周应秋下车坐到董其昌马车上,见董的儿子董祖常与其父同车,便道:“董二公子,你先到另一辆马车去,我与令尊有要紧话说。”待董祖常下车后,便将考卷割截始末向董其昌说了。
董其昌手足冰凉,半晌问:“该如何善后?”
周应秋问:“那个装裱匠呢?”
董其昌道:“十日前就已送出京。”
周应秋道:“事急,设法灭口吧。”
董其昌惊道:“灭口,这个——”
周应秋道:“装裱匠或许不急,但那边马车有一人必尽快除去。”说着,向对面马车车窗中露脸的卓笑生笑了笑,卓笑生哪里知道周应秋是要他的命,还谄媚地向周应秋、董其昌点头哈腰——
董其昌问:“此人是谁?”
周应秋道:“就是那个逃脱的誊录生,此人留着是个大祸患。”
董其昌嘴里发苦,问:“此人什么身世?”
周应秋道:“这个请放心,在下既要找作弊之人。都是光棍,没什么家世牵累,也只有这种人才肯为银钱铤而走险,当时我还许他以后到礼部来做文吏。现在事发,这种人留不得,只要此人一除,那就死无对证,言官们也不会让吴道南好整以暇来查处此案,弹劾的奏章会让他焦头烂额,只要吴道南一倒。此案就会不了了之,我等外帘官也就罚俸而已,玄宰兄尽管放心,但这个誊录生玄宰兄还得赶紧想办法处置,在下还要赶去衙门,看看皇帝对科场案圣意如何。”拱拱手,下了车,回到自己的马车。让卓笑生到董其昌马车上去。
董其昌见周应秋把这么个烫手的毒芋头丢过来,又不能不接,真是有苦说不出啊。听得身边这个致命毒物问道:“不知董翰林要怎么把晚生送出城去,九门都查得比较严?”
董其昌闷声道:“会有办法送你出去的。”
卓笑生道:“晚生为董翰林之事丢了功名,还要亡命出京,后半生只有漂泊他乡了,方才周大人说是,董翰林会对晚生有所补偿——”
董其昌问:“你想要多少银子?”
卓笑生道:“晚生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不敢多要,有一千两银子就行。”
董其昌不动声色道:“一千两银子的确不多,可以给你——好了,先离开这里。”
董其昌到后面马车与儿子同乘。让两个健仆与卓笑生坐到一起,董其昌的马车在前,两辆马车驶离了药王庙,董其昌吩咐车夫暂不回泡子河,先绕天坛走一圈,话说出口猛然想到去天坛要出内城正阳门。后面马车里的毒物若被守门的军士抓住那就大势已去,改口道:“还是回泡子河吧。”
董祖常见老父的脸色比先前还难看了,惴惴不安问:“父亲,周郎中说了些什么,后面车上那人是谁?”
董其昌本不想牵涉到人命案子,君子远庖厨嘛,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若这个誊录生被抓获招供出来,他董其昌抄家充军是少不了的,向儿子略略说了来历,问:“祖常你有何法子?”
董祖常吃惊道:“父亲,京中不比华亭,儿子以前是有打行的吴龙相助,才能——才能呼风唤雨,在京中不熟啊,杀人灭口之事儿子没做过。”
董其昌怒道:“你没做过难道我做过!”
董祖常忙道:“爹爹息怒,要搞死此人也不难,带回墅舍,让人勒死他,在后园挖坑埋了就是。”
董其昌不说话了,半晌道:“小心行事。”说罢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很无奈、很无辜,情非得已啊,一切都是被逼的,他这个海内闻名的书画宗师怎么就走到这条路上来呢!
……
二月二十七会试放榜,按惯例次日就会把落卷发还给落第的举子,但因为墨卷在发榜前夕贡院失火烧毁了一百一十五份,受卷官李思诚很为难,拖了一天,贡院外、礼部大堂前,群情汹汹,指责科场不公的声浪高涨,受卷官李郎中顶不住了,请示吴阁老,吴阁老说把卷子发下去——
二月二十九,卷子发下去了,但那一百一十五位没领到卷子的举子不依了,偏偏这批人还以苏州府的考生居多,文震孟、范文若都在其中,这些苏州考生本来就对沈同和高中会元极其不满,现在又没领到落卷,更是疑心到底,理直气壮,闹得更凶,礼部衙门完全没法办公,礼部尚书刘楚先、礼部右侍郎何宗彦承受不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