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婴。是被挖出双眼的女婴……
在她小小的脸上,有着小小的鼻梁和小小的唇,在眼窝处却是两个深深的凹陷。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小手就握在他的手中,她的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那许多的
血渍早已凝固成干涩的痕迹,惟有眼窝那两处深深的凹陷,地狱的隧道般恐惧地
对着他的凝视。他哭了。
他知道,那是他的瞳。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妻常常面带怨恨和压抑从奥托那处回来。
他嘶开手中的死婴,先是一只小臂。那并不是他的瞳,那是背德的孽种,那
是他不能承受的背叛和命运最残忍的煎熬。
他咆哮着,把死婴的内脏捏碎,然后狂笑,然后嚎哭。
然后用瞳的血洗净他的面,再把瞳的下半截尸身举起来当做酒杯。
在那一个瞬间,他竟觉得那些血液是甘美的。
四壁是岩石,地窖的出口是悬在顶端密闭的封盖。
他把尸体一具一具的叠起来,叠起来。
他最大的信念却不是逃生,而是巨大的憎恨和怨愤。
——桫摩……桫摩……
——是谁?是谁在叫我?
——你被这世界憎恨遗弃,永为刑罚……
——是谁!你是谁!
——永为这世界刑罚,永为刑罚,跌堕在命运深渊!桫摩——难道只因你并
无那对翼,便须得承受这一切的痛楚,宿命的悲噩……
——你!你是谁!是谁!
——来……桫摩,看着那幽暗的灯光。来,你看得它,便进到它……那是你
的命灯。
——你……你做什么……你要我做什么?
——你看着它,直到变得豁然明亮,就像天光那样的耀眼。它便照穿你的肉
身,抵到灵魂。你的灵,我的灵……
——你到底,到底……是谁?
——你把灵给我,我把灵给你,获得无尽的力,不为欺凌。即便跌堕到硫磺
火湖的地狱,也欣赏月圆,欣赏月圆……
——告诉我,你是谁!是谁!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
我不是魔——我……为什么……要入地狱!为——什——么!啊——
——桫摩……我既是你,你即是我;神即是魔,魔即是神!
——我不是魔!我不是!我不入地狱!不入地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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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桫摩重见天光的时候,天光已不再是天光。
太阳孤悬在西,如一盏虚冷暗灯。
他终来到加缪雪山,看见高耸入云的众神之塔,它巍峨的屹立在彼,就像一
根雄伟的**直刺天云。
深秋的黄昏,大风吹得铁链不宁。
他知道,奥托在塔内隐藏。
苍兰。
苍兰看见黄昏的天空密布层云,笼罩在整个拜亚斯大陆。风吹得心绪不宁。
大约还有两个小时的路途。她捱不过,竟展开一对翼凌空飞度。
桫摩——
她默默念着他的名字。难静。
脑海间不可避免回响起那首歌来,关于命数的歌。紊乱。
奥托。
奥托大帝算定苍兰找不到桫摩,更算定她必来到众神之塔。她必会去到顶尖
,妄想对话那个杜撰的神明。她必会揪心天空的命运。
而实际,在众神之塔的顶尖,除了几种版本的迷信传说。只有八根古早的石
柱延伸出贯连地面的铁链,之外便只得空空如也的一片漆黑。
在八根石柱之间,却有着奥托布下的结界。让第一个踏足其间的人散失动弹
的力,便为锁链桎梏。
当他惊闻贝玲达生出的是**的婴儿,而不是桫摩的骨肉。他不得不改变原
先的盘算。这或许是某种注定,他只得杀死可怜的桫摩,然后一边蹂躏着自己的
女儿,一边倒数着等待苍兰堕进圈套。
他看过桫摩写给苍兰的每一封信。他甚至怀疑桫摩究竟是不是那个因为魔罪
被囚十年的皇子,他简直更像真善美的化身。
在那些信中,他看见暖暖阳光下的暖暖亲情。
而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看到一个忌妒、焦躁带着巨大怨念的娑摩。然后
引诱他,就像蛇引诱可怜的人类。然后使他迷失,步入掌控。
然后他就便有理由觊觎那高贵的女子和高处的城。
他曾经当着桫摩的面和女儿呈现暧昧的形体语言,而桫摩只是笑笑,用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