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強人,工作很忙,但其實很寂寞,需要有人陪伴和寵愛。而我,在兒子心情失落的日子,跟他作伴,直至他有新的開始。這個權宜的安排,看來各得其所。
於是,我們兩口子就常在一起,他把這些時光,戲稱做「拍拖」,兩個沒有「拖」拍的人,「拍拍拖」解解悶有何不可?我問他,新的來了沒有?來了,要快快告訴我,我就識趣讓開。他說,有了眉目,時候還未到。有他在我身邊,我彿彷也年輕了幾年,他青春的氣息和幽默感,把我枯燥緊張的生活注入了生機。
而他,也老成穩重了。
兩母子拍拖會做些什-事?什-事也可做,下班後,放假時,一起看電影、聽演唱會、上館子、去旅行……我們一起走過很多地方,天涯海角,留下了我們的腳和倩影。
辦公室的案頭,放著一幀我們的合照。在日本上野公園櫻花節時,一個不相識的遊客,擺佈我們,要我們貼近一點,再親熱一點,把我們當作情侶,代我們拍的。
於是,在事業之餘,我開始有私人的生活和空間了。自從我們常去的餐廳的服務員把我們誤認夫婦之後,他就建議我們玩一個遊戲,以後在那家餐廳裏,冒認是夫婦。當他在服務員面前叫我做老婆時,我掩住嘴巴,笑了出來了。
今晚,我們就是去那家餐廳。我們常去,因為是城中最好,情調和食物都合我們口味。他在我公司門前接我,我總會比同事先一步離開,免得讓他們碰見我的男朋友,就會指指點點,閒言閒語。我腳步輕盈的步出大門,他早在等候。他的手很自然的伸出來,讓我扶著他上車。我現在才看見,他結的領帶是我送給他的。畢挺的西裝,上衣襟袋裏插了一條潔白的手帕,好像是赴宴會一樣隆重。
在車廂裏,我的坐姿把裙子拉起,露出絲襪以上的一截大腿。他很有禮貌的幫忙我拉一拉裙子,輕輕的掃過網紋的絲襪。
我穿的這一對網紋絲襪,是我們一起逛公司時他選的。
他有耐心陪女人購物,而且極有品味,很會替女人出主意,在貨架上一眼就會看到合我身材和身份的衣裙,甚至是貼身的衣物。
漸漸,他對我的影響改變了我的衣著,由裏面到外面的配搭,他都有見解。
例如哪一種款式的高跟鞋最襯托我的腿的線條,那一款胸罩會把我的健美的乳房不太張揚,等等的理論。他一句「別埋沒你美腿,男人都愛看」,就把我所有新買的裙子都短了幾寸。
我們一起走路時,他的手總是扶住我的腰際、或輕放在我臀兒之上,動作優雅而有禮貌,不會教我尷尬。我們的身體保持著微妙的空間,比一般母子小,比熱戀中的情侶多一點。
我會身不由己的,勾著他的臂彎,讓他帶我去他願意去的地方。我們這樣的依傍,交談,彼此發出會心的微笑,顯出一種我們之間的默契。
什-我們喜歡在一起?因他可以我減壓,而他可淡忘失戀之苦。他告訴我很多故事,自中學以來,他認識的朋友,做過的事。我當時太忙於事業而忽略了他,他原來是如此這般長大了,懂得的事不比我少。
然後我們經常來這家餐廳,為了那浪漫的情調,叫我們的神經都鬆弛下來。
整個晚上,在餐桌上,自從坐下來,他就凝視著我,以一種特別的眼神在我身上掃射,在纏著我,引誘我。當我們眼光相觸,我一閃就避過。在公事上,我習慣注視著對方的目光,直看著對方的眼睛說話。何以我害怕他的眼睛﹗因他眼眸裏有很多話要說。我好像已經明白,卻不想聽懂。
忽然,我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有一隻溫柔的手伸過來,揚起我的臉,對我說,詩雅,妳不介意我叫你的名字嗎?我想,服務員聽到我你做媽咪,我們的秘密會揭穿了。而且,我覺得,叫妳的名字,有一種親切感,和你會更親近一些…
他曾在信裏,稱我「我親愛的」,「我想念著的」,「我深愛著的」……把媽咪有意地,技巧地略去,已有一段日子了。我都不自知不覺地,受落了他親密的稱呼。
但變成一個聲音,呼喚我的名字,心慌亂了。無處躲藏,好像有一個防線給忽然攻破了。
他追問著,詩雅,妳聽到我說嗎?妳不介意嗎?
我垂下頭,點了點,虛應著。我的頭不敢再抬起,搖動酒杯,看著紅酒的旋渦裏反映的燭光。
「詩雅……你在聽我說嗎?」我不住的聽見他叫的名字。我心神不定,記不住他所說的話。
他的手再次伸過來,在桌子下,放在我的膝蓋上,按著,輕輕揉,輕輕的打圈。我全身僵硬,好像給點了穴道,一切都靜止了。然後我聽到他說︰
「吃過飯,我們到迪斯可喝杯酒,跳跳舞好嗎?」
今晚不想在人多的地方流連,我對他說︰「迪斯可太吵雜了,也不想跳舞,寧願在家附近的海邊散散步。」
「好的,如果妳不怕吹海風。」
我們回家去了,我們步入淡黃的路燈,他牽住我的手,繞過小徑走到海灘。
來到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