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头影事幻重重——仓央嘉措的未解之谜 第8节:他的诗作都是情诗吗?(5)
意外娉婷忽见知,结成鸳侣慰相思。
此身似历茫茫海,一颗骊珠乍得时。
为竖幡幢诵梵经,欲凭道力感娉婷。
琼筵果奉佳人召,知是前朝佛法灵。
从字面上来看,第一首诗的确是一首情诗。“娉婷”一词自然被理解为仓央嘉措的心上人。主要表达的是与意中人相爱的惊喜。他为自己能与心上人如此恩爱感到幸运和开心,把这种美好的感觉比喻为在大海里捞到了珍宝。
而在第二首诗里,“娉婷”一词显然出现了歧义,并且,它代指“佛祖”一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出现这种问题的原因,和汉语的表达方式有着极大的关系。
在汉语中,表达“心上人”的词语不胜枚举,曾缄先生不必使用同一个词语既表达“心上人”又表达“佛祖”。并且,如果第二首中的“娉婷”指的是“心上人”就与“为竖幡幢诵梵经”矛盾。仓央嘉措只是一个迷失活佛,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到在公开作法的时候还想着心上人,并且直言不讳地说“我为了能感受心上人而大设讲经之坛”。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大胆地猜测,这前后两首诗中的“娉婷”,指的是同一个事物,即为“佛祖”。
如果我们用这样的方式去解读那些被“错译”了的“仓央嘉措情诗”,我们会惊奇地发现,他的诗歌中其实蕴含着许多宗教的含义。这不禁令人大失所望。
一旦我们还原仓央嘉措真实的历史形象,去除传说赋予他的各种形象,我们甚至可以颠覆对他诗歌的传统理解。或许,他留给人们“花和尚”的印象太深刻,使得翻译者对仓央嘉措有了先入为主的“多情和尚”的印象,从而使得翻译版本都向情诗靠拢了。
不过,这毕竟是一个令人惋惜的真相。对于爱戴仓央嘉措的人们来说,他们宁愿相信,他是布达拉宫里最为桀骜不驯的“情诗王子”,也不愿将那些美丽的诗词,跟枯燥无味的经文联系起来。
在层层残酷的剥离之下,“多情活佛”的故事化为了子虚乌有的云烟,多情缠绵的情歌全部成了礼佛之诗,有关“情种”达赖的幻想,随着高原的冷风,消失在了喜马拉雅的云端。
文学,往往给人们编织一些美丽的梦,让我们穿过梦看清楚这个世界。正是这一层美丽的梦,让人们感觉到文学的魅力,感受到文学高于枯燥生活的不同。正因为如此,人们总会把那些传奇的故事给予不存在的虚构人物身上。
人生早已经如此艰难,我们又何不简简单单地抱着欣赏的角度去阅读仓央嘉措的诗作?何不以一个普通读者的心情去阅读一个多情和尚对爱人情深意切的告白呢?
我们在他的诗歌中可以看见的是最简单最直白的爱。他不因自己是活佛而忌讳,简单真实地道出自己的真情。这又有何不可?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哈姆雷特。每个人心里也都有不同的仓央嘉措。就留一个多情的和尚之形象在我们的心里,那样会不会更加贴近我们的生活呢?是不是更能让我们引起共鸣呢?是不是也让我们黯淡的生活多了许多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