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底儿朝天。
林继祖起来喝水,瞧见那饭桌上的饭菜倒让姜氏给吃下去一大半儿,这还是她想着怕全吃光了被下人笑话才这样儿,否则连盘子也都吃到肚里去了。林继祖瞧她那嘴唇皮上蹭得油亮亮的,未免有几分厌憎起来,说道:“儿子还在牢房里关着受罪,你倒吃得下饭去,等会人家的丫头来收碗盘,看见你吃的风卷残云的样子,不笑你才怪。”
姜氏撇着嘴道:“怎么着我也是亲戚,没有个主人家的丫头下人们笑话亲戚的道理,她们要敢我就告诉外甥女儿去,好好教训她们一顿。”
林继祖从床上翻身起来,指着姜氏道:“你个无知的妇人,只知道吃喝银子钱,你当你真是人家的好舅母呢,不过是咱们家远儿争气人又本分,我妹子和外甥女因此高看着他一眼,若是瞧你,人家才不肯帮忙,我劝你收了你那油头滑脑的样子,等远儿没事了出来,咱们依旧回咱们家去,别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
姜氏听了这话,正跟自己心里打得算盘相左,哪里肯依,便驳嘴道:“若是远儿没事了,我倒想跟姑奶奶在这里相处几天,略住住说说话儿,我瞧着她今日对我的模样不似先前两回那样横眉竖眼的了,想是也不计较你当年的那缺德事儿,若是姑奶奶一家就此认了咱们,从此常来常往起来,这倒是因祸得福了。”
林继祖喝道:“你这愚妇别做梦了,我这里想远儿的事情想得头疼,你只顾在那里算计着做白日梦,赶快来歇息了,明日还要跟外甥女儿去衙门里料理远儿的事情,你若是再多嘴多事的,就赶紧滚回家去罢。”
姜氏虽然性情泼辣,但是也惧怕丈夫几分,听他这样说时脸子非常难看,便不敢再说下去了。他们这样的穷人家,晚上爱惜灯油蜡烛,都睡得很早,好省些烛火。在乐府里却用不着这样,但是林继祖和姜氏两个人习惯了,也就早早的睡下了。
因为晚上睡得早,所以早晨林继祖和姜氏两个起得也就早,当那金黄色的太阳照着屋脊时,两个人就都穿戴了整齐想到前厅里听信儿。两个人刚走到院子里,就见昨晚送饭来那个丫头打了洗脸水来,让两个梳洗,又转身去厨房端饭。
姜氏心道,有丫头伺候就是舒服,想当年自己家里还好过的时候,也曾不着雇了一个小丫头子伺候着全家人,只是那丫头因着岁数小做活便不大应手,哪里有这里的丫头伺候得这样周到。姜氏边想着,边去脸盆架那里洗了一回。等着吃饭。
小桃也是起了一个大早,梳洗完毕了,便让喜鹊到二少爷屋里看看他有没有回来。她昨晚睡得也是不怎么踏实,总想着天早点亮好知道林远的信儿。喜鹊去了一回回来,说是二少爷还没有回来,小桃便让她们先端饭自己先吃了,让个下人去衙门里叫二少爷回家来一趟。
待小珍和豆儿弄来饭时,小桃才吃了一半儿,却见乐武推门进来了。小桃一见他便站起身来问道:“二哥,你怎的才回来,昨晚上莫不是陪了林家表弟一晚上?他可好么,怎么样了?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和他有没有干系?”
乐武一屁股坐在小桃对面,喘着粗气道:“我这快马加鞭的跑回来的,气还没喘匀呢,你就一开口冒了这么一大堆,让我先说哪件儿呢?我饿了,喜鹊,去多添副碗筷来,我就在这里吃一口得了。”
喜鹊闻言忙添了一副碗筷上来,乐武端起稀饭碗来,就着小菜连喝了几口,觉得腹中舒服些了,才道:“你莫担心,林家表弟不过是暂时押在那里呆着,又没说给他定了罪,我瞧着事情本没什么,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小桃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乐武便边吃饭边将从林远处听来的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小桃这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竟是表弟行好惹了出来的。她听完乐武的讲述竟笑了出来。乐武瞧了她一眼道:“你这个表姐疼林远表弟原来竟是假的,他如今遇上了官司,被人告说是诱拐了良家少女呢,你这做表姐的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