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苗见这屋子里摆设得这样周全。哪里象是个贼窝子,倒象是间大家小姐的闺房一般。她这里正感到疑惑,回头要问那丫头时,却见外间两个媳妇子已提了一只食盒进来。
那丫头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跟花苗笑道:“姑娘受惊了,想是还没有吃饭罢,这都晌午了,请姑娘将就着用些罢。”说着,便将食盒打开,将里面东西一样样儿的摆到桌子上来。
花苗看时,见桌上是一碟芫爆兔肉、一碟鲜蘑菜心、还有一碟子香麻炖鹿肉,另外一个碗里还放着煮得黄盈盈油汪汪的一只鸡腿,还有一只蓝花细瓷饭碗,里面盛着白米饭,碗边搭了一双象牙筷子。
花苗一见这情形,显然这一桌子饭菜是为了她预备下的了,她越发觉得疑惑,看这些菜全都是自己原来在家里平日里喜欢吃的,这绑了自己来的人怎样知道?若说是随便预备的就这样周全,那也未免显着太巧合了。花苗这时依然坐在桌边上,也不说话也不动作。
那丫头想是猜着了她的心思。上前来将那筷子递到花苗手里来,劝道:“姑娘你别想多了,我们家不是坏人,原是我们家主子吩咐说若是抬了位姑娘来,只管好生招待着,绝对不可以怠慢了。这饭菜还是我们家主子吩咐厨下做的,说是姑娘素来爱吃的。姑娘就趁热吃些罢。”
花苗听了这丫头的话,分明这个家里的主人是认得自己的,否则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也许他是花银子到自己家去打听了她的事情,这才样样数数的办了来?这时她心里那些害怕的情绪已经慢慢下去了,反倒生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这家的主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绑了自己来还当个客待是怎么个意思?
她既然心里已经不太害怕了,那精神就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不要紧,那肚子里就觉得咕噜一阵响声传了出来,不由得脸色一红。花苗自从打家里跑出来来到京城,也就没吃过一天好饭食,她原来在家里娇生惯养习惯了,也不知道外面天下的行情,只拿了几件随身的首饰就偷溜了出来,哪想到她去当铺当首饰,人家伙计一看她说话就知道是个不懂行的,便少给了她银子,她也不知道,仗着换来的这些银子一路吃喝下来,奔着京城而来。
花苗用首饰换来的银子也有一百多两,足够她花用好一阵子的。只是她向来在家里吃香喝辣惯了。只当外面和家里似的,行到哪里都要住最贵的客栈房间,吃喝都是在酒楼里点了菜让伙计提着食盒送来,这样一来她那一百多两银子没花到京城就用完了。还差点被人牙的两片嘴唇子骗到了青楼去,吓得她不敢留在京城里,既怕被那青楼的龟妈逮着了,又身上没了银子不知道住哪里,她原以为往城外乡下寻觅一处破庙暂时住下,但发现这京郊非但没有破庙,连个烂得没人住的破屋子也没有。
她身上银钱用完,饿了两天没吃东西,简直是头昏眼花,生平从来没有遭过这种罪,大骂自己脑袋笨,怎么就不知道把家里值钱的首饰都带了出来,不够还可以从家里帐房那里支一点出来。这时却是叫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她实在饿得没有办法,只得顺着山路上山想找些野果子吃,没想到野果子没找到,却失脚掉到村人挖的陷猎物的坑洞里去了,亏得那洞里早民撤了兽夹。否则她摔这一下子非得受伤不可。
花苗在那坑洞里喊了半日,走了运遇上正进山里拾柴的洪老太,这才叫人帮忙给她弄了上去,还收留了她。花苗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觉得她好好的一个镖局的大小姐弄成如今灰头土脸的实在有些丢人,便只说自己是无家的可怜人,这才在洪家老俩口的善心收留下住了下来。起先她也做不了那拾荒的活儿,想她在家时也是丫头媳妇婆子伺候着,又是师兄弟们宠着惯着,向来是横草不搭竖草,连个扫帚把儿也没碰过的主儿,这时挨着饿逼到了份儿上,总不能自己白住白吃着,让两个老人来养活自己。
俗语说的天无绝人之路,这花苗一个大家里的小姐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也半推半就的适应了这村里穷苦人家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她觉得虽然吃喝大大不如自己在家里舒服,但是那心里却是觉得敞亮亮的。这一段时间里,她接触了一些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各式各样的人,懂得了好多旧时自己完全不明白的道理,整个人倒象是一下子长大了好多似的。
她这大半年的时间也没有吃顿好的饭菜,每日里不过是稀汤寡水儿的混个半饱,有时还连喝几天野菜粥,所幸那洪老太做野菜粥的手段不错,花苗倒也咽得下去。
这时,花苗坐在这阳光明亮的屋子里,那桌上的菜饭香气一阵阵送到她鼻子里来,不由得让她那空虚了许久的肠子。不住的在肚子里面转动着,还伴着咕咕的声音。她既然刚才已经想开了不怕这家的主人,现在她是打定了主意,反正伸手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且就豁出去了由着他们办罢。这样一想之下,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虽然由于面子上的问题不便马上就扑到桌上狂吃,可是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可就不免看到桌了上连转了几下。
那一边伺候的丫头也是个极聪明灵透的,看了花苗的神色就笑了笑,过来将她的手扶住,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