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铜钱似的,大家抢的这样的凶,值当么?”
那老妇人叹道:“哎,我们可不就当着是铜钱来抢么?”
林远道:“这里面也不过是人家家里不用的破烂儿杂物。不过是些烂纸片儿布片儿菜叶子之类,你们就是捡了回去,又能派上什么用处?”
那老妇人瞧了林远一眼,道:“哪里会没有用呢?那纸片儿还能卖好几个铜子儿一斤呢,那烂布头儿就更值钱了。有时候我们还能捡到肉骨头,洗洗涮涮弄得干净了,还可以卖钱呢。有时候若是走了运,兴许还真能捡着几个铜钱儿呢,这里人人都捡到过的。有一次我们这里有个人还捡到了一个荷包,想是那人家收拾东西把这个眼不见给扔错了地方,倒叫我们占了个便宜了。”
林远这才明白原来这些拾荒的竟还抱着这样大一个捡铜钱儿的希望。便向那帮人看过去,那老妇人又道:“你这少爷想是前面儿那书院里读书的罢?”
林远奇道:“你如何知道,我又不认得你?”
那老妇人笑道:“你们那书院里的学生都是穿着一样儿的衣裳,我们常在这里拾荒,有时也去你们书院后门儿那跟那管事儿的要点儿破烂儿,他倒是心眼好的,每次都留些剩下的菜叶儿什么的给我们,所以我见少爷你穿了这身子衣服,就知道你是那里头有学问的。”
林远听着那老妇人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心里好笑,心道我们白云书院里的学生都是统一穿这样的衣服的,但是我可不是个少爷,刚才我还饿得差点儿前胸贴后背,倒是翻遍了身上没有一个钱呢。他见那些人围着那新来的车子打转,便问道:“这新车子里莫不是有银子,他们这样用心呢。”
那老妇人也笑了,“你这少爷说对了,可不就是巴望着这里面能有银子么?”
他两人说话的功夫儿,那新来的一大车子秽土似乎都已被寻找干净,刚才那个挨了欺负的小姑娘也手挽了篮子,低头走了过来。她走路的时候,那穿着破布鞋的脚尖还不时的去踢一踢地面上的浮土,想看看有没有漏下的东西。
林远忍不住瞧了一眼她手里的篮子,见里面已经空空的了,没有一点东西,便笑问她道:“你这篮子里一点子东西也没有了,还不赶快去找么?”
那小姑娘将手里篮子向空中一抛,然后又用手接住,口里笑道:“那是我活该捡不着好东西了,我也不捡了,你瞧着罢,我明儿早一早就来,包管来在他们前头。”
林远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让你一个小丫头出来干这样脏的事情呢?”
那小姑娘瞅着林远的脸看了看,仰着头笑道:“你叫我做别的,我也不会呀,我们家爹娘都死了。只跟爷爷奶奶过活,我要不来拾荒,家里连饭也怕是吃不成了,你倒说说,我不来做这脏事情能行么?”
林远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道:“可是你今天是个空篮子,回去怎么样呢?”
那小姑娘道:“没法子,挨一顿就是了。”她说着这话,便慢慢的低了头看向地面,林远一想她说的挨一顿想必就是挨饿的意思,我方才只饿了一顿就那样受不住,简直要将碗吞下去才好,这小姑娘和她的爸爸奶奶倒要饿上一天呢,而且在这小姑娘挨饿之外,还得受这污秽不堪的荼毒,可见人这一生,要混两餐饭吃,实在是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他这样想着时,便慢慢的从秽土堆这儿走开了,快步往城里来。待得打听着找到了那家庄辰说的书局,那掌柜的见了林远是个清秀书生,又让他写了几个字,见果然字体俊秀,便用了他来写刻字板,说好了写一张给若干钱。林远找到了这个闲时可以赚散钱的差事,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那掌柜也算十分讲究,先支了一百文钱与他。
林远拿了这钱好生的揣在了怀里,往外走时,正看见这书局对面便是个中等的香粉铺子。那门前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打扮的花红柳绿的小姐丫头。那香粉铺子门前垂着绿绿的杨柳,那柳树下停着好几顶小轿儿。有几个衣着讲究的女子便笑嘻嘻的任丫头搀扶着进店里去买脂粉。林远此时想起刚才那个拾荒的小姑娘年纪也和这些少女差不多少,倒要在那个脏臭的土堆旁讨生活,心里不免一阵感慨。
这时有个买脂粉的小姐打扮的女子瞧见林远往这边望来,便恶狠狠的向他瞪了一眼,而且偏过头去,也不知低声骂了一声什么。这不用说,一定是那位小姐讨厌他一个衣着普通的书生样儿的人来看她。林远不由得心道:我也原不是看你,不过是想心事,你就做出那个厌恶的样子来给谁瞧?你穿得那样红花绿叶儿的,原不是就叫人家看的么?穷人就这样不值钱?你送给别人看,就不让我穷人看,好象我这穷的人看你一眼,你会掉了身份一样?你不过衣服穿得好一点儿,那模样还不如那拾荒的小丫头儿呢。你就算是个天仙,这们满身里长满了刺儿,一看就扎人眼睛,我也不稀罕。
林远这样想着,便冷哼一声回头往书院方向走。他走得脚步既快且大,不到一个时辰已走回了书院门口,正这时,那个刚才在前面转弯处拾荒的小姑娘正提着篮子,也经过白云书院的门口。那个小姑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