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省了不少嚼谷花销,晚上关了铺子闲了无事,便跟二女儿小柳子一起织布消磨时间,也顺便多卖些钱来给两个闺女攒嫁妆。
这北市集通着一条大路,赶集的早上自然人不少,喜鹊原来就来惯了这里,自然是轻车熟路,走过一条湖岸,绕到北市集后面的一片空场上,这里便是收布卖布的所在。喜鹊平日里来,都在一个相熟的货郎处交易,这会儿来了这里便四处望着,只是没瞧见那个相熟的货郎,她以为自己来得晚了,怕是那货郎收了别人的货回去了?她想回去,又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跑了大老远的路来了这里,手里两个包袱虽然不太沉,但再拿了回去怪累赘的,若是今日不卖便要放到下个月才得发卖,心下烦燥,便站在原地想找别的买家将东西卖了出去。
正在想着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姑娘,你这儿有布或是绣品卖么?”
喜鹊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说话儿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身穿淡蓝竹布长衫,正朝着她嘻嘻的笑,这人穿着虽不富贵,但也不象个穷人。喜鹊本就是穷人家出身的姑娘,从小抛头露面帮着母亲卖馄饨做生意,什么样的男女老少一天不见上几百个,倒也不怕和陌生男子说话,只是见那男子脸上带着一种轻薄的淡笑,却是有些不怀好意似的。
喜鹊脸上一红,也不答话,扭转头就只管往人多的地方快走,这里人这样多,想他也不能光天化日的调戏大姑娘。
没想到那人跟着喜鹊走了几步,仍旧跑到她跟前儿来,笑道:“姑娘你是卖布吧,不如拿出来我看看,若是看好了,我便出钱买便是,你卖给谁不是卖呢,我难道还会抢你的布不成?为什么不睬我们呢?你这倒不象做生意,倒象是防贼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自是有些道理,不过喜鹊总不敢当他是好意的,便也不理他,只解开包袱来,拿出布匹和杂七杂八的绣品来,捧在手上等主顾来瞧。
这里来往的人不少,喜鹊捧着货物在市集里转了半天,才敢回转头来。看刚才那男人时,已不见了。这时她才猛然想起来,刚才那人说话,似乎并不是本地口音,分明是个外乡人。我的布,若是卖给他的话,一定可以多卖几个钱,可惜自己胆子太小,以为那是个不怀好心的,竟把这机会错过了。
喜鹊心里有些懊悔,慢慢着走到了后街。这里有一所不大的小庙,大门广阔,是有七八层石头台阶的。在这石头台阶上,一层层地坐着乡村里来的女人,有的挽着一筐子鸡蛋,有的抱住两三只鸡,有的挽着两筐子炒蚕豆五香花生,而卖布的女人,却占了这群女人中的大多数。
有的抱着两个布卷,有的抱着一个布卷,有的还用篮子带了针线,坐在石块上打鞋底。喜鹊知道这些卖布的女人每逢初六是必要来的,因此这许多人里就有她往日相熟的几人,说来也怪,今日那几个相熟的偏偏全都不在,她本打算不要耽误时间,把布便宜卖给那些相熟的卖布的女人也好,尽快的赶回去,偏就不成功。没办法,喜鹊也就挑了石头台阶上一块干净的所在坐下来,等人来买布交易。
这地方果然有人来看布,来的有男人也有女人,但是他们所穿的衣服都是穷人一流,看着便不象是能买布匹绣品的。他们站在石台阶下,先向各人抱着的布审视了一下,然后问说:“布怎样卖?”
这时,卖布的女人们便不容分说就围上前去,像蹬倒了鸭子笼一般,大家抢着说话,各人两手捧了布,都向那人手上塞。这样强迫的手腕,喜鹊却是从不为之的,加之听了那买主出的价钱,也便宜得很,倒比卖给同行还低二三成呢,喜鹊便不理那些人。
一匹家织白布,通常便是四十文一尺,就算卖给同行去转卖,也是三十五文一尺,然而买主所出的价钱却是三十文一尺,这样一匹布算下来,少赚了好些铜钱,却是不划算的。喜鹊瞧着那些人围在一起绕了一圈,吵了半天也没有成交。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走了来看布,这男人还不曾开口,这些卖布的女人之中有个穿青布褂子的妇人,年纪不过三十上下,脑后梳了一个圆饼髻,发间插了一根银簪子,在这一群卖布的女人当中最是泼辣。这妇人不等那买布的男人武器,首先便笑道:“喂,这位客官,你买我的布吧,我认得你,你常来买布,是贩木料的。”
喜鹊听说,便不由自主的往那男人身上瞧了一眼,她也听说过贩木料的人,他们是把木料放到各地去发卖,发小财者着实不少。所以那妇人一喊是贩木料的,意思就是有钱的人。那些其他的卖布的女人一听说,便都起身围了过来。
喜鹊正在一旁看着热闹,就见那个男人眼光一转,也往她这边瞧过来,正跟她眼光碰个正着,喜鹊吓了一跳,忙低了头。
那男人便走上前几步,来到喜鹊旁边笑道:“喂,这位姑娘,你的布不错,那些绣的荷包鞋垫也好,卖不卖呢?”
喜鹊还未答话,就见刚才说话的泼辣女人站起来,将布送到那说话的男人面前,笑道:“上次你们是两吊四百钱,还照那价钱卖给你就是了。”
那男人道:“你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