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仪唱了一首东洋歌曲:《浪花里的人生》,字正腔圆别有一番风流韵味,博得如雷掌声。
那种被群众肯定的感觉令人飘飘然,绝非在自家店里哼唱可比。
陈翊德颇精玩乐之道,只要有他作主,绝无冷场。他用单眼相机拍下了许多美景和小仪的倩影,唯一遗憾的是,秋琴、小香只会使用傻瓜相机,拍摄他和小仪的合照时,技术、美感皆不足。
看见他和小仪亲昵的照片,仲宇吐了吐舌头:“真有你的。幸好我没有跟你打赌。这照片照得不好。”
仲宇好奇地追问过程,翊德轻描淡写:“尚未成功,仍需努力。”不肯泄露半句。随后,他邀仲宇一同出游。
“要我当电灯泡?”仲宇笑问。
“两个小妹妹也会去,别担心,你还不够‘亮’哩!”他一语双关。
“什么!原来是叫我当褓姆?”
“不!是请你当摄影师。”
“关我啥事?”
话虽如此说,仲宇还是来了。当他一路上和小仪三人谈笑风生时,翊德心里颇不是滋味;小仪和仲宇相处时就像好友般自然开朗,笑语盈盈,一点也不像和他独处时全面戒备的模样,翊德不禁捻酸,自己真的成了司机了。
到达目的地后,他很粗鲁地将尼康相机扔给了仲宇,不由分说拉着小仪就走,仲宇他们则在后嘻笑玩闹。
十分谷远不如十分瀑布出名,却是一个天然滑水场,没有人工斧凿,浑然天成。
架妥烤肉炊具,秋琴、小香早就跑去玩水,无忧无虑的笑声提醒了李佩仪所错过的登蔻年华。
受够了陈翊德的紧迫盯人,她放下炊具,加入秋琴、小香之中。白棉T恤、蓝色牛仔短裤,小仪看起来并不像霓虹灯下妖娆的女老板,阳光的洗礼令她浑身散发出青春气息。
看到她白T恤湿透黏贴在身上时,仲宇吹出一声口哨,翊德略显不悦:“晒昏头了?”
仲宇微笑:“恋爱之前,人人平等。”
“恋爱?”翊德嗤鼻:“不知道是谁说的:只能远观,多刺、喷火等等蠢话?”
“嗳!老哥,恋爱的人是盲目的。”仲宇不以为忤。
翊德不客气地:“是我先解除了她的心防。”
“可是还没突破防线。”仲宇一针见血:“论先后顺序,我可比你早认识她半年。”
翊德的不悦更明显了:“如果你是在暗示什么,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我的胜算多你几分。”他的语气自信满满。
仲宇举起双手:“我不打算跟你争,只是想试探你一下。”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这烤肉好像有点酸味。”
翊德不觉好笑:“去你的!为什么?”
仲宇考虑措词:“因为我给你一种错误印象,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们以为她是一朵野花可任意攀折,得不到便视为一种挑战,这样对她不公平。”
翊德讶异:“你在担心她?”
仲宇宅心仁厚,坦白说道:“对!你看看她,如果传闻没错,为了支撑一个失恃家庭,她牺牲了多少?才二十一岁就这样老成。”
“她在演戏。”看到仲宇不赞成的目光,他爆笑出声:“少假道学了!我承认自己原先的动机不单纯;不过,我已经在调整改进我的心态,虽然还不能知道哪一个是在演戏,但是我两个都喜欢。”
“真是贪心。”仲宇嘲笑他:“你又何尝不是在演戏?麻省理工学院的硕士老爱装绒裤子弟,怡红公子。”
回程时。
翊德将三个电灯泡依远近顺序送回,倦极假寐的小仪猛然警觉,他并没有开往老街的方向。
“走错方向了。”小仪轻松地说。
“没错。你放心,我还认得路。”
“那不是我家的方向。”她说。
“是我家的方向。”他说。
“我要下车!”小仪瞪着他道。
“我们需要沟通一番。”翊德平和说。
“我不认为逃避是个好方法。小仪,摊牌的时候到了。”他下定了决心。
小仪扬起下巴,一脸倔强。怕什么?小仪可不是省油灯。
进入翊德位于十二楼的住宅,她眼睛一亮。宽敞简洁,柚木地板、胡桃木橱柜,洋溢着高格调与美感。金属与玻璃材质组合的一组沙发桌,配上蓝、黑几何图形的座椅,颇具画龙点睛之妙且现代感十足。充满着阳刚气息和似有若无的孤寂感。她想。
略一分神,翊德已经进入厨房里:“随便坐,要咖啡还是茶?”
说是厨房其实并不确切,二十坪的空间分隔为内、外,中间是一座小吧台,调理区在内,同色系的矮柜、餐桌、餐橱时髦亮丽。
“咖啡。”她随口回答,眼光被阳台旁的拼图所吸引,她忍不住踏步向前。拼图的边框已经拼起,它的面积惊人,令佩仪心跳手痒,头也不回:“请问,这幅拼图是几片的?”她的声调饱含惊喜和敬畏,清新又单纯。
“五千。”
“哇…”她轻声惊呼:“好棒。”
忘记了此行目的,佩仪安静坐下,轻轻放置几片拼图在正确位置上。尚未拼好的小块全以颜色分类了,翊德的拼法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