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蓉的面色忽然惨白了,紧咬了唇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可怜兮兮的双眸忐忑不安的偷瞄着柳芽。
“你不想说吗?”柳芽皱皱眉,忽然狡黠的一笑,“那好,那我就与太后说,我喜欢你的侍候,你说太后会让你回琉璃宫吗?”
钱蓉一听,噗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在地面上,头垂得低低的,“娘娘,请您饶过钱蓉吧,这凝香居真的不能住人,奴婢……奴婢……”她犹犹豫豫了许久,终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帕,端放在双手之中,高高的举过头顶,恭敬的呈给柳芽。
柳芽狐疑的接过,打开,是宫女们常用的那种丝绢,帕角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上提了四行小字,因为是繁体,柳芽瞄了半天,也只是认识那个一字而已。
“这个是……”她抬眸不解的望向钱蓉。
“娘娘,其实殒泪的本家名字是钱鹅,太后嫌弃不好听,才改作殒泪。”钱蓉跪在地上,突然抬眸,缓缓的开口。
“钱鹅?钱蓉?你们……”柳芽一惊,迅速的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眸光之中透出一抹惊异。
“是的,那殒泪宫女正是奴婢的姑姑,亲姑姑,当年钱家没落,姑姑自小就被卖入了皇甫家,太后娘娘还是皇甫家的大小姐,对我姑姑爱护有加,赐了名字不说,就算是嫁入皇宫,也将姑姑与鱼嬷嬷一起带入了皇宫。在太后娘娘生下当今的皇上之后三个月,姑姑有了一次离宫探家的机会,也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姑姑遇到了一位游方僧人,他见我姑姑面相有异,就赐了这四句诗给姑姑,桃李出深井,花艳惊上春。一贵复一贝戋,关天岂由身。当时姑姑一瞧脸色就白了,在家中住了没几天就急急的回了宫,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宫过知道她的死讯传回奴婢家,奴婢的父亲在整理姑姑屈指可数的遗物之时,发现了这方锦帕,让识字的人读了,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奴婢见这手帕样式新颖,又是姑姑遗物,就私自藏匿了起来,却没有想到……”钱蓉说着,仿佛有着难言之隐,缓缓的顿了顿,偷偷的睨了柳芽一眼。
“桃李出深井,花艳惊上春。一贵复一贝戋,关天岂由身……”柳芽喃喃开口,这不是那黑暗之林中,那缥缈歌声的前半部分吗?
猛地意识到钱蓉停住,柳芽抬眸看看她,示意她继续。
“奴婢被打入暴室,在那儿遇见了一位宫里的老嬷嬷,她对奴婢很好,在奴婢与娘娘离开的前一晚,她说了这些事情给奴婢听,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不能告诉任何人,并且要奴婢离凝香居远一点,却没有想到奴婢真的住进了凝香居。一开始奴婢不信,娘娘对奴婢好,奴婢知道,可是自从那晚阿霞莫名其妙的被人掐死后,奴婢就害怕了,就……”她说完,再次将身子伏下:“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让奴婢离开凝香居,娘娘也离开吧……这凝香居是大凶啊!”
“老嬷嬷?”柳芽不理她恳切的话语,精神全部的集中在老嬷嬷的身上,思及暴室中的白影,还有她昏迷之前,那名女子惨白的脸,黑暗之林中那缥缈的歌声……一个大胆的设想涌上柳芽的心头,会不会,那白影就是殒泪,她并没有死!
“娘娘,离开凝香居吧,凭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随便哪个宫殿都可以,只要离开这个……”房间中的唯一一扇窗户突然被风吹开,那不断开合的窗棂哐哐的击在墙上,一声声的让人心惊。
“啊!”钱蓉尖叫了一声便躲在了桌子底下,小脸刷的变得惨白。
柳芽没有被突然打开的窗户吓住,倒被她一声惊喊吓住了,微微的一怔之后起身去关窗,原来是起风了,夜半时分,幽暗的庭院早无人迹,只有树叶被风吹拂所发出的刷刷声与草丛中的虫鸣声犹未止息,就在柳芽刚要关上窗户之际,突然,她瞧见湖边一个飘忽的白影迅速的掠过,她猛地僵住,浑身发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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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十几盏宫灯将房间映的雪亮,男子略显寂寥的身影映照在雪窗纸上,手中一本线装书,瞧了又瞧。
“皇上,已经是亥时了,玉华宫……”张英上前,低低的提醒着金瞑。
轻轻的阖上书本,慵懒的抬眸,幽暗的绿眸之中闪过一抹邪魅,金瞑缓缓的站起身子,椅子被推动,随即明黄色龙袍,随着高达的身躯的站立,在半空中玄出一道凌厉的弧度,他大步的步出御书房。
走到偏殿之时,金瞑慵懒的抬眸,轻轻地瞄了一眼守候在一旁的莫殇,眸光之中闪过一抹凌厉的神色,迅即朝着玉华宫而去。
莫殇感受到主子的眸光,许久之后,他才抬起眼眸,痴痴的望着那抹明黄色的锦袍消失在走廊一角,屋檐上的宫灯,被风吹得摇晃,宛如他起伏不定的内心一般。
他从不曾后悔过,不曾!
玉华宫,玉澈早已经装扮停当,照旧一身洁白的白衣,流瀑般的青丝只用一根细细的玉钗别住,微施粉泽,五官微漾些轻愁,清灵婉柔,气质超尘脱俗,静静婷立着白衣似雪,飘逸若仙,偶尔微低螓首,那份飘逸的神韵更是动人心弦。
宫门口,金瞑冷冷的望着晕黄烛光之下如仙的女子,眸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