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
“他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亨特想了一下。“很难说。我想应该可以。那孩子很聪明。或许情绪上有点问题，不过很聪明。”
“那么，案发的时间，他说是什么时候？”
“他说大概是两个钟头到两个半钟头之前，他看到那个人从桥上掉下来。”
法医耸耸肩。“时间吻合。死者身上还没有出现尸斑。”说着他又回头看看尸体，弯腰凑近尸体脸部，伸手指向额头上那个血十字。“这个倒很罕见。”
“你觉得这有什么含意？”
“我负责解剖尸体，不研究杀人动机。你看，眼皮上也有血迹，说不定可以采到指纹。”
“你怎么知道的？”
“只是直觉。血迹的形状和大小看起来和人的指印差不多。”穆尔医师又耸耸肩。“不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凶手实在不怎么聪明。”
亨特一钻出帐篷，立刻被雨淋得头发衣服全都湿透。他看着桥上，脑海中想象着案发那一刹那轰隆隆的金属撞击声，想象一个人凌空飞起。而那孩子会目睹这一切，一定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亨特弯腰去拉强尼的脚踏车。刚刚搭好帐篷之后，脚踏车被丢在一边。深陷在泥浆里的脚踏车噗嗞一声被拖出来，到处是淋漓的黄泥。他把车子牵到桥底下的干地上。几个警察窝在那边躲雨，很多人手上都挟着烟，不过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好像很忙。克罗斯。他自己一个人站在一边，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上拿着强尼·麦瑞蒙的地图。
亨特向他走过去。为了皮夹的事，亨特还是一肚子火，不过克罗斯倒是先开口了。
“很抱歉。”他一脸愧疚地说。
亨特忽然想起过去这一年，自从艾莉莎失踪之后，这一年来，他常常做噩梦，充满无力感。不过把气出在克罗斯身上，好像有点不公平。他还年轻，没什么经验，更何况过些时日，有一天他也会像亨特一样，受尽漫漫长夜的煎熬。亨特硬挤出一丝笑容，虽然笑得有点僵，但已经尽力了。“那东西你在哪里找到的？”他指着地图。
克罗斯剃着平头，方方正正的下巴。他手抓着地图往下垂，举起手电筒照向河下游。“地图夹在那孩子的脚踏车上。”克罗斯忽然紧张起来，整个人退缩了一下。“这……这也是证物吗？”
确实是证物，不过亨特叫他不要紧张。“等一下再给我好了。”
“没问题。”亨特转身正要走开的时候，克罗斯忽然叫住他，“长官……”
亨特立刻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桥下一片昏暗，克罗斯看起来特别高大，整张脸在阴影中呈现出一种暗绿色，不过，他眼中射出一种热切的神采。
“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一声，”克罗斯说。“跟案情无关，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你听说过我儿子吗？”
“你是说吉拉德？很会打球那个？知道啊，我知道他。”
克罗斯忽然嘴角一沉。“不是，不是吉拉德，是另外一个，我家的老二杰克。”“噢，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叫杰克的儿子。”
“呃，今天他也来过这里，和麦瑞蒙家那孩子在一起，他也是逃学，不过我要说清楚，他在案发之前就离开了。今天学校封锁校园清点人数，发现他不见了，于是就打电话给我。结果我回到家，发现他在家里看卡通影片。”
亨特想了一下。“你觉得有需要找他来问吗？”
“我问过他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当然可以找他来问问看。”
“听起来他跟案子好像没什么关联。”亨特说。
“那就好。不过他告诉我，你儿子也来过这里。”
亨特摇摇头。“不可能吧。”
“大概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你儿子和他几个朋友一起跑到这里来。”克罗斯还是面无表情，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杰克真的──”
“我儿子是有点懒散，不过他并不笨。”
“我知道了，克罗斯，谢谢你。”说完亨特转身要走，但克罗斯又把他叫住。
“呃，另外有一件事倒是跟案情有关联。麦瑞蒙家的孩子不是说他跑到一半被一个黑人抓住，那个人脸上有疤？”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不是认为他跟这个案子没有关联？你认为他跟这个人的死没有关联，对吧？”
“人是不是他杀的，你是问我这个吗？”
“是的。”
“不是他杀的，”亨特说，“我认为不可能，案发当时，他人在河下游一公里外的地方。”
“你有把握吗？”
“你为什么这样问？”
“目前我们的假设是，强尼·麦瑞蒙在现场碰到三个人。一个是死者威尔森，一个是开车把威尔森撞下桥的人，另外一个，就是那个身材高大脸上有疤的黑人。对不对？”
“目前的推论是这样没错。”
“只不过，那孩子并没有亲眼看到开车的人，他只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没看清楚他的脸。所以，他无法判断开车的人是否就是那个黑人。”说着克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