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低头看着地上,用脚踢踢岩石。
“很抱歉,兄弟。真希望当时我采取行动,把车子拦下来什么的。可惜我没有。当时那整个过程感觉有点像在做梦。”
强尼站起来愣愣地看着河面。过了好一会儿,他又点了一下头。“啤酒再给我一罐。”
于是他们继续喝啤酒,喝完跳到水里游泳,然后杰克又继续抽烟。过了一个钟头,杰克问:“我发现有几栋房子怪怪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强尼捡起一颗小石头沿着水面丢过去,打了个水漂,摇摇头。杰克很喜欢干这种事,很像冒险。他很喜欢偷偷摸摸躲在别人家的房子旁边,偷看一些儿童不宜的东西。对杰克来说,干这种事很刺激。“今天不去了。”强尼说。
杰克走到强尼的脚踏车旁边。那张地图夹在前轮的轮辐钢丝中间。他把地图抽出来,举到半空中摇了两下。“不想去,那你带地图干什么?”强尼看看杰克,然后告诉他今天早上碰到亨特警官的事。“他盯上我了。”
杰克认为那只是借口。“警察没什么了不起。”
“你爸爸也是警察。”
“是啊,不过我还是照样从他冰箱里偷啤酒。所以啰,警察又怎么样?”说着杰克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是两个男生共享的肢体语言,表示不屑。“好了啦,走嘛,我们去找点乐子。这样你心情会好一点。你自己也知道的不是吗?更何况,叫我整天坐在这里,我会无聊死。”
“不要。我不想去。”
“随便你。”杰克说。他把地图塞回轮辐钢丝中间,忽然看到绑在强尼车上的那根羽毛,一条线缠在坐垫支柱上,底下吊着羽毛。他伸手抓住它。“嘿,这是什么?”
强尼瞪了杰克一眼。“没什么。”他说。
杰克用手指抚弄着羽毛。太阳光一照,羽毛边缘闪闪发亮。他拿起羽毛正对阳光翻转了几下。“好酷。”他说。
“叫你不要碰,可以吗?”
杰克注意到强尼肩头都竖起来了,于是放掉羽毛。羽毛往下垂,吊在线上晃来晃去。“我只是随便问问。”
强尼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了。他了解杰克,知道杰克没有恶意。“听说你老哥决定要上克曼森大学。”
“你也听说了?”
“报纸上全是他的新闻。”
杰克用那只正常的右手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放到萎缩的左手上。“已经有职业球队盯上他了,上个礼拜他破了纪录。”
“破什么记录?”
“个人累计全垒打纪录。”
“学校的记录吗?”
杰克摇摇头。“全州的纪录。”
“你爸一定很骄傲。”强尼说。
“他儿子出名了。”杰克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强尼注意到他那只萎缩的左手紧贴在身旁,很用力。“他当然骄傲。”
接着他们继续喝起酒来。太阳越爬越高,可是天色反而越来越暗。天气越来越凉,河面都快要被那股寒气冻结了。强尼已经喝到第三罐,喝到一半,他把罐子放下来。
杰克已经喝醉了。
他没有再开口提杰克的哥哥。
中午的时候,他们听到马路上有一辆车突然切到低速档,停在桥边,接着,那辆车开始转弯,开上那条从前用来运木头的小路。那条路正好从他们头上高高的河岸上经过。“妈的。”杰克赶紧把啤酒罐藏起来。强尼立刻穿上衬衫,遮住身上的瘀青,而杰克刻意假装没看到他的举动。强尼被凌虐的事该不该告诉别人,他们两个永远意见相左。
那条路有两道深深的车辙,旁边长满了野草。一面高大的汽车前护栅忽然从野草丛里冒出来。强尼发现那是一辆敞篷小货车,车身上了蜡,闪闪发亮。车身上的镀铬部位反射着阳光,一片刺眼白亮,挡风玻璃也亮得像镜子一样。车子一停下来,引擎忽然轰隆隆吼了几声,然后关掉了。车子总共有四扇门,其中三扇同时打开了。杰克刻意挺直身体。
三个年轻小伙子走到车子前面站成一排,一刹那,强尼注意到三个人都穿着蓝色牛仔裤,马靴,胳膊都很粗。他看到过这三个人。三个都是高中部的,十七八岁左右,已经算是大人了。三个人手上都挟着烟,其中一个手上拿着一瓶波本威士忌。他们站在河岸的平台边缘,前面是一片斜坡直到河里,低头看着强尼。其中一个家伙满头金发,脖子上有一个莓果形的胎记。他用手肘挤挤旁边那个开车的人。“你们看,”他说,“初中部的娘娘腔。”
开车那个人面无表情。旁边那个拿酒瓶的家伙仰头灌了一口。杰克说:“去你的,韦恩。”
那个脖子上有胎记的家伙忽然笑不出来了。
“没错,”杰克说,“我知道你是谁。”
开车的那个人反手拍拍“胎记”的胸口。他个子高大,体格壮硕,那张脸像明星一样帅气。他冷冷的瞪了“胎记”韦恩一眼,然后伸手指着杰克。“别冲动,他是吉拉德·克罗斯的弟弟。”
韦恩做了个鬼脸。“这个小娘娘腔?真的假的?”接着他往前跨了一步,走下河岸拉大嗓门说:“你老哥怎么不去卡罗莱纳大学?你应该告诉他,娘娘腔才会去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