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有好几张他的名片,收在最上面那层抽屉里,藏在袜子下面,和他爸爸的照片摆在一起。有时候,他会有一股冲动想拨名片上那个号码,但接着,一想到孤儿院或寄养家庭,他立刻又打消了那个念头。有时候他会想到失踪的妹妹,想到自己藏在床铺和墙壁中间那根铅管。那面墙有裂缝,冷风会从裂缝渗进来。有时候他会觉得,那个警察叫他打电话给他,说不定是真心的,说不定他真的是个好人。然而,每次看到他,强尼一定会想到妹妹艾莉莎。而每次想到艾莉莎,他都必须全神贯注,因为,他必须努力想象她还活着,想象她灿烂的笑容。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联想到那种泥土地窖,或是哪部车子的后行李箱。他不容许自己把艾莉莎和那些地方联想在一起。他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十二岁。她把那头乌溜溜的秀发剪得好短,短得像男生。有人亲眼目睹案发的经过。那个人说,她是主动走到车子旁边去的,甚至,车门打开的时候,她脸上还带着微笑。
遭到绑架之前的那一刻,她还面带微笑。
强尼老是听到那个字眼。微笑。他感觉那两个字仿佛幽灵一样缠绕在脑海里,烙印在脑海里,怎么洗也洗不掉。然而,他常常在睡梦中看到艾莉莎的脸。梦中的艾莉莎,脸上没有微笑。他看到她转头看着车子后面的房子越来越远,越变越小。他看到她的表情开始惊慌了,看到她开始尖叫。
强尼看到柜台后的太太一直瞪着他,这才发觉自己手还伸得长长的,手里抓着钱。东西已经装在袋子里摆在旁边。她扬起一边的眉毛,嘴里嚼着口香糖。
“还需要别的吗,小朋友?”
强尼脸红了。他把钞票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不用了,”他说,“该买的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