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长老开炉炼丹已惊动了全族,族长木风第一时间来到。
家树林的“家园守护”已经启动,数千棵家树都星罗棋布般围绕着神木使这一阵眼。每棵家树都撑出一片绿色伞幕,连接成一个覆盖全族的巨大绿色天盖。
木风还怕不保险,在第十六层静室外又布置下瞒天无形阵和诸多的屏障结界,暂时把第十六层静室在人的视野与感知中隐去。
玲看着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的静室,只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
“小气老头子,抠门老家伙,老气横秋,为老不尊,老奸巨猾,老不更事老不死……炼个丹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让徒弟观摩一下,不就是怕我一不小心扰乱你的心神,坏你的宝贝丹嘛!但也用不着如此隆重吧?”玲气急败坏道,敢情源长老刚才是支开自己,炼丹来着。
“我之时好奇了一点点,不就三个月前捣坏了你的百兽丹……两个月前破坏了一炉还寿丹……还有七天前毁了你辛辛苦苦炼了七天的回源丹嘛!……哼,还是长老呢?连这点小挫折也承受不了!”
“玲姐……源长老这是以防万一……你……”凡见到一些围观的族民正对魔女玲的“大不敬”议论私语,忍不住小声地提醒到。
“枯木饭,本小姐发发牢骚也不行吗?”听完凡这话,玲之觉心中的郁闷找到了宣泄的对像,叉着腰瞪眼骂道,“你是不是认为成为木使就可以颐气指使,以幼犯上了?(似乎这正是木玲的八字写照),真是吃里扒外,还不教训一顿那些打扰源长老炼丹的围观者?”
凡任凭对手翻江倒海,依旧岿然不动,但面对玲,却破天荒地脸红耳赤,垂头受责。
他有时觉得,让玲斥训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既可以听到那动听的声音(虽然响亮了些),又可用余光偷偷看着那因为激动而更加晕红的美貌,怦然心动……
“真是比木木偶还木的木头,比三瓜兄弟还瓜的木瓜,比家树汁还臭的臭石头……你就不会反驳一两句的吗?本小姐一个人说得多累!”玲看到凡呆呆的,气道。
“是……是……”凡的脸越发红了,却支唔不出什么,这让闻讯而来的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这酷绝不凡的酷木凡竟是如此怕妻子?虽然是自己的未婚妻。
野心中不禁忐忑道:不知道如果自己娶了这木族第一魔花,是大幸还是大不幸?
是夜,暮霭渐起,天光四合,绿荫如雾,世外家园便显得更加宁静。
天如盖,星如钻,月如钩,此番情景,最易勾起人深藏的情感。
出世塔,仿若伸手可摘星辰。
也许是夜色的掩盖,凡敢于直视星夜下的玲。
轻盈如一朵云,带着仿佛夏夜星星的美眸,绯红脸颊涂抹蓝绿草淡淡的颜色,轻扬的发梢如高空的风。如同野生的火玲花,艳而不娟,丽而不妖,在喧嚣的白昼开放在少年眼底,在寂静的夜晚开放在少年心里,明艳。
念此,凡感觉犯了错似的垂下眼帘,脸肯定也已经红了。
玲与他近在咫尺,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的惊艳与情愫。突然想起羿的话:你知不知道凡很喜欢你呀?
不知怎的,她竟生出各种奇异的欢喜,像小虫一样酥酥麻麻地爬过心头,爬着爬着,还会咬上一口,在细碎的尖利的痛里透出欢喜来。
玲突然生出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即使得不到爱情,有一个爱自己的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她突然发现昔日总跟在身后的鼻涕孩已经长大了,真正长大了,成了酷木凡与木使。
凡想不到,玲这夜里叫他上出世塔却是为了倾诉她的感情。但倾诉对象竟然是自己!而倾诉内容里的主角却是羿!
听着玲那一声声“傻鱼儿”深情的呼唤,说到羿沉睡十年开始时的绝望到后来心甘情愿的守候,说到教导羿学箭术的恨铁不成钢的恼怒,说到羿送她圣莲的欢喜若小孩……甚至还包括她与羿初吻的羞涩而奇妙的感觉,还隐晦地提到了自己由于是野未婚妻的身份而阻碍了羿对她的爱……
凡隐在夜色当中,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却有种被碾碎的感觉。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那柔美的轮廓几乎融进了月色星辉中,看得人眼睛发涩,心房战栗。
如此夺人的美丽,如此残酷的青春。
爱他,却不被她所爱,这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木凡现在已经知道。更甚的是,他还要去帮助两人结合。
“玲……姐,我可以说服外长老,甚至木野,到时候你再说服源长老,向木笑施加压力,一定可以取消婚事,让你和木子在一起。”
凡不知道自己怎样说出这番话来,他知道自己的声音肯定很苦涩,但看到玲刹那间那如火玲花绽放的容颜与兴奋,即使知道木玲是在利用自己,却仍是心甘情愿地上钩。
玲和羿,都是他要守护的叶子的两面,为了他们,又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呢?但命运的交汇点,谁又知道将在哪里?
“凡,你喜欢我吗?”玲美目一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