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测字吗?”老者沉吟道,“我想测个‘邵’字。”
天算子递过纸笔,让老者写上“邵”字。看罢老者的字,不由赞叹道:“老先生一手好字,刚劲遒豪,凌气逼人,想必平时也做写字的活吧?请问老先生要问什么?”
“问一个朋友的祸福。”
“这个‘邵’字里可隐藏着天机啊。”天算子推敲一番后说到。
“你莫故布疑阵,看出什么就说吧。”
“老先生,想不到你不显山不漏水的感觉,竟有这么大的朋友做靠山!”
“多大?”老者略有兴趣,追问到。
“此人之位,不是三司就是八府,天帝身边的大臣,是不是?”
“你是怎样看出来的?”
“你看,这‘召’字左边添一个言字旁,就是‘诏’字,天帝的旨意为‘诏’,你的朋友在天帝说旨时只能用耳朵听而不能用嘴说,所以这‘邵’字里头没有“言”而有“耳”,从这一点来看,八府首府还不够格,当然,若是当今天帝第一宠臣——虚三司八府独尊政府的首府邵政则例外。所以你的朋友,是政府首府邵大人,是不是?”天算子捋须娓娓道来。
“至于邵大人的祸福,我看凶多吉少。”
“何以见得?”老者还是那样平静地问道。
“邵大人虽在天帝面前无言,但对待底下官员,却是口上一把刀,因此结怨不少,现在有天帝护着,尚无祸咎,听说当今天帝患病在身,一旦驾崩,就凶多吉少了。恕我直言,以刀代士吉不随身,危在旦夕。”天算子掐算一番道。
“危险来自哪里?”老者说话时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颤。
“这耳字旁左边加一‘氏’,‘氏’下再加一点为邸,耳字旁加一‘良’则为郎。当官不见邸,是罢官之兆,问政不从良,必遭人怨。若要问危险何来,大概是一个侍郎出身的人。”
天算子叹了口气,老者眼中不觉闪过一丝悲痛与愧悔。
“其实我就是那个危在旦夕的邵大人。”老者突然说道,那神情不怒自威。
“啊!失敬失敬,小人不识泰山,大人光临寒舍,真是令此蓬荜生辉,小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天算子一惊,不觉换掉了之前那副不客气的脸,恭恭敬敬地说道。
“多余的话不说,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我是否气数已尽?”
“首府大人多虑了,小人的话怎能当真?首府大人双颐不丰而法令深刻,眼瞳不大而炯炯有神,且鼻隼如塔,人中欣长,长颊高朋页,眉扬如剑,十足一副腾搏万里的雄鹰之相,加之气色如赤霞蕴珠,沉稳中散发出一股虎气,如此大贵之相,世间罕有。形主命,气主运。有此相者,必位及人臣。有此气者,说明时来运到了!”天算子滔滔不绝,说得天花乱坠。
“一派胡言!危在旦夕与时来运到不是自相矛盾吗?”邵政拍案道。
听此言,天算子一惊,腰瞬时下弯了数十个弧度。
“这个……这个……首府大人,你这是福祸相。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关键采取什么谋略。气与数是两回事,气中有命,数中有术,命不足之处,当以术补之。”天色子看着邵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好一个以术补之,好!命由天定。术由人造。按你意思,我邵政气数未尽,有惊无险?”
“这个……视具体情况而定,但小人斗胆提醒一句,首府大人一定要注意术,就像风云近在咫尺的棋盘上,要想稳操胜券,务必要想出套住大龙的妙棋。” 天算子眼珠一转说道。
“计将安出?”
“置之死地而后生!”天算子脱口而出。
“轰隆!”馆外一个惊雷,炸亮了算命馆。
“惨矣!泄漏了天机,天打雷劈啊!”只听天算子喃喃自言道,之后便顾不得邵政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身份,起身关门,把邵政半请半逐了出去。
圣城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此时已天昏向黑,惊雷阵阵。
风起了,夹泻着倾盆大雨,洗涮天地一切。
街道络绎人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雷雨而四顾奔寻躲雨的地方,小商贩们推着轮车吆喝着,街道风如龙狂,呼啸扫掠,数木被吹得直不起腰。
人声、风声、雨声、雷声,声声惊耳。
邵政在风雨中屹立着,长衫猎猎,白发飘扬,慨叹道:“又是一场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