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处于山峦环抱,八水环绕的关中平原的大唐帝都──长安城,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六街之上,沉稳洪亮的鼓声隆隆响起,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沉睡的都城宛若从梦中醒来的雄狮,开始了一天的活动。
早期的小贩和行脚商纷纷云集东市西市,开始一天中例行的早集买卖。皇城中的宫役们开始在宽阔的皇城街道上撒水打扫。
金盔金甲,气宇轩昂的金吾卫士们开始在处于长安城中轴线的朱雀大街上完成交班仪式,开始清晨的巡逻。
当清晨的阳光渐渐开始洒落在宫城主体建筑──太极宫前的承天门上之时,太极宫一十六座宫殿的宫顶琉璃瓦都开始发散着金灿灿的耀目光华。
太极宫,东宫和掖庭宫这三个建筑群组成了大唐皇朝的宫城。其中东宫是太子居住办公之所,而掖庭宫乃是太监宫女工作休息之地,只占宫殿群的一小部分。
而太极宫占地广阔,包含太极殿、两仪殿、甘露殿和延嘉殿四大殿,还有中书省、门下省、舍人院、宏文馆、凝阴阁和望云亭等重要建筑。
大唐天子中朝之地往往选在太极殿上,每月朔望两日,汇集文武百官,共商国事。而日常的内朝则选在环境清幽的两仪殿,大唐朝廷中的股肱之臣往往要在内朝之时和天子共同商议天下大事,并将周密计划的国政大事提到中朝讨论。
当清晨的阳光射入两仪殿的大堂之上,聚集在此地的文武大臣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整整待了一夜。
坐于御书案之后的唐太宗李世民用力揉了揉开始发花的眼睛,道:“东突厥和铁勒的关系已经非常明朗,薛延陀已经明确向我朝表明了归降之意,并请求我朝派遣兵马共讨东突厥,我已经予以拒绝。”
“圣上英明。”一人上前一步朗声道。
此人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颌下三缕美髯,衣冠整洁,风度翩翩,原来是尚书左丞兼秘书监魏征。
只见他接着道:“我朝自白马之盟之后,休养生息,鼓励生产,如今户籍人口刚有回升,此刻出兵,虽然可以在更大程度上打击突厥,令其元气大伤,但是兵凶战危,自损一定更重,实非上策。圣上可待突厥与铁勒拚个两败俱伤,而本朝人口增长,兵源大增之时,再徐图后计,方为上策。”
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一眼,深思着点了点头。
尖嘴猴腮,目光犀利的兵部侍郎侯君集的脸上却露出不敢苟同之色,上前一步道:“陛下,昨日整夜我们都在讨论东突厥的近况。各位大人都同意自突利、郁社设降唐以来,东突厥每况愈下,早已经到了日暮穷途。如果不趁着这个关键时刻,对其进行进一步的打击,令其灭亡,等到他日恢复元气,就悔之晚矣。”
这时,尚书右仆射兼吏部尚书杜如晦走出行列,道:“陛下,东突厥凶残暴虐不得人心,大草原上各族对其早有不满。如果我们能够对草原诸族示以恩宠,赏以财帛,联姻结好,承诺永结兄弟之邦,孤立东突厥,则东突厥必遭大草原诸族的围攻,灭亡只在旦夕,我朝不必花费一兵一卒即可令其灭亡。出兵讨伐,大可不必。”
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道:“杜公谋略,果然稳妥巧妙。”
杜如晦躬身称谢,回归班列。
左武卫大将军秦叔宝此时走出班列,进言道:“圣上明鉴,东突厥灭亡在即,自不待言。然本朝初创之时,多受突厥贼子荼毒,贫民百姓死伤无数,士兵军马每被胡人残杀。士卒将士日思夜想,无不盼望出兵复仇,若令他们这般自损而亡,焉能出我大唐子民的心头恶气。”
右武卫大将军程知节也蹿了出来,道:“叔宝说得极是,我还有个理由要攻打东突厥。”
“噢,”李世民的脸上露出好奇的笑意,道:“知节这一次也有道理要讲?还不快快说来。”这番话令在场的文武大臣都轻轻笑了起来。
程知节朝他们瞪了一眼,咳嗽一声,道:“陛下,我朝平定四方,征战十数载,战旗所至,无往而不利,其间所出的名臣悍将数不胜数,此乃大唐无上的财富。若听魏大人之言,徐图后计,那么这些老臣子到时候说不定大半都已经去世,朝廷派兵点将,定会一塌糊涂,反而不如现在发兵,胜算来得更大。”
此话一出,李世民带头笑了起来,更引得满朝大臣哄堂大笑。
只听李世民道:“知节定是这些时日手痒的难受了吧?”
程知节嘿嘿傻笑了一声,挠了挠头,和秦叔宝一起回归班列,稳稳站好。
正在这时,并州都督大唐名将李绩走出班列,躬身道:“陛下,微臣认为,此时进攻东突厥不甚妥当。”
李世民的神色凝重了起来,道:“李卿尽管直言。”
李绩沉声道:“东突厥称雄大漠数十年,控甲百万,部落首脑众多,实力雄厚。如今虽然突利、郁社设降唐,带走十万民众,但是塞外一带,吉厉经营多年,断断不会如此一番周折就油尽灯枯。而且,吉厉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