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一路跑回家,表情像被鬼惊到,她开门的声音很大、脚步声很大,连“我回来了”都大得不平常。
坐在客厅的萧书临被她的大动作吓住,起身,跟著她上二楼。
是肚子痛?在推开她房门同时,他想说:“很不舒服吗?我送你去看医生。”
可是她并没有冲进厕所,她只是很认真地翻箱倒柜。
“小雨伞,你在做什么?”
“不要吵,一下子就好。”
她从衣柜里搜出四包装在塑胶袋里的私房钱,再从书桌抽屉、书本内页、壁画后方找钱。
看著她的动作,萧书临想,她缺钱?是育幼院那里出问题了吗?
他可以帮忙的,如果不是她那么坚持靠自己。但他话未说出口,就见她咚咚咚奔下楼,他知道她要找哪里,冷冻水饺里、泡面箱中都有她的钱,她不担心静柔搜到那些,因为静柔做饭,只用自己带来的高级食材。
萧书临缓步下楼,当脚踩在第一层阶梯时,闪闪已经奔回他身前。
“小雨伞,发生什么事了?”他纳闷地看著她的动作,浅浅笑著。
他还在笑?一定是为了怕她担心,想要独自承担压力。
“大叔,难过的时候,你可以不要笑啊,放声大哭我不会笑你。”她抱住他的腰。
“我为什么要难过?”他反问。
闪闪的表情让他想吻她,她虽然没有说明,但脸上的“关心”满满地写了几箩筐。
“大叔,这个给你。”她把一叠还没摊整齐的钞票塞到他手里,他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她又抢著说话,“大叔,我知道这些钱太少,帮不了什么忙,但是没关系,我的行销能力很好,将来一定可以赚很多钱,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养你和养海齐,只是眼前,我们需要节省一点……”
“等等。”萧书临握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下文。“你为什么觉得我和海齐需要你养?”
“不必骗我,我已经知道了,汐止那块地出问题,公司根本负担不起赔偿金,也许会把整个公司都赔进去才能勉强打平。没关系的,公司倒了,了不起再从头来过,大叔那么有才华、有能力,没问题的。”
事情始末是这样的,公司在汐止那边买了块近七千坪土地,打算规划成大楼公寓,可是后来发现,土地有大部分将被规划为公园用地,这个买卖根本是违法的,不单卖的人有事,买的人也躲不了。
“等等,这个消息是小叶告诉你的?”
“不是。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这个消息,每个人都担心被解聘,有人已经开始讨论要去哪里找工作。”
萧书临轻笑,把钱一张张摊平,慢条斯理地,好像公司老板是她,她才有必要跳脚。
看著他的笑脸,闪闪忧心仲仲。他是不是受到太大的打击,精神不正常?
“大叔,你不要装没事,我特地请假回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不会临时抽脚,我会挺你到底。”
“真要挺我?我马上变成一文不名的男人了,说不定还会成为你的负担。”
“没关系,我负担的可多了,不差大叔和海齐两个。”
开玩笑,想当初她在补教界当No.1的时候,育幼院里可是靠她吃穿的,她多有能力,谁都知道。
“如果我负债几十亿怎么办?”他望她,眼底的郑重是她从来没见过。
“olmaayatamanahelmakkehyodrekahoo……”她的郑重也是他没见过的。
“你在念符?”
“这是印度话,意思是,莫在疲倦时退场,力量来自渴望。大叔永远不会一文不名,你会东山再起的。去过海边吗?”
“去过。”
“海浪都是一波推著一波,就算前一波力量不足,打不到岸边,但下一波会聚集更大的能量,一口气冲到你面前。”
他点头,把钱收进口袋,对闪闪说:“去换一双布鞋。”
“做什么?”
“出去散步。”
“这次会不会散一散,又散到宜兰?”
那次,她很得意,花瓶打两次电话给大叔,一次他在洗澡、一次他去上厕所,刚刚好,两次手机都在她面前。
她答应过大叔不说谎,所以,花瓶打电话来时,她都跑到浴室门口,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大叔,你的电话,大叔,你的电话。”
然后把来电号码给按掉,等他从浴室出来,才很无辜地解释,“大叔,刚有人打电话给你,我叫你、你没听到,我想告诉对方,请他晚一点再打来,可是……我不会用你的手机啊,就把它弄不见了。”
他的回应是微微一笑,说:“没关系,如果很重要,他会再打来。”
幸好,花瓶热爱装娴淑,她想,花瓶大概觉得大叔很忙,不好意思再吵他吧,就没再打来了。
宋予闪是坏蛋,她知道。
“不会,海齐今天晚上会回家。”萧书临点出实际面。
“对呴,那下次家长座谈会时,大叔要跟他们老师提议,说每个学期最好举办三到五次的校外教学。”
他笑逐颜开,在小雨伞面前,他老是笑不止,不知道是自己的笑点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