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看到自己胸膛给射入了两支箭的何难过,只觉得无比的惊恐,无比的难过。
痛,而且怕。
那两支箭的力道恰到好处,让他战斗力全消.但一时却没能使他致命。
痛,但一时死不了。
他知道那是什么箭:
“情人箭”。
——这种箭矢,每一次发出来,都是一双一对,一黑一白,着则二支全命中,失则二支尽落空,就像情人一般,相傍相偎,相伴相依。
能发这种箭的人定必是暗器高手。
这种箭一旦发出,也极少失手。
而这个发箭的人,几乎从来没有失过手。
是以,何难过在这一刹间,不但觉得:痛,而且还绝了望!
他没想到在轿里的竟是这个煞星!
他也没想到他的剑冰焰火,非但没逼出这可怕人物,却使他一时疏于防范,反为其所趁。
他更没想到以自己会栽在这儿,栽在这个人的手上!
——这简直是送羊入虎口:送凶手到衙门!
何难过捂着胸,以剑支地,抬头望大。
这刹那间,他又觉得苍夭在捉弄他,神明在玩弄他。
他很难过。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在死前的一刻,是那么辛苦,那么难过。
他开始后悔:以前下该杀人那么多,更不该把人杀得那么慢。
现在他只想死得快一些。
梁伤心剑快。
剑使得快当然有许多好处,但也有点坏处——至少有一个坏处,就是不能说停就停。
当地发现那事物不是“活人”的时候,他己多刺了十二剑。
十三剑一过,他发现他在轿前的同僚己然中箭。
轿里人也开声说了话。
这一刹间,梁伤心什么也没想。
他不敢多想:生怕一想就减弱了斗志。
他尤其不敢去想轿中的是什么人——一旦细想,就会怕,一旦害怕,就失去了勇气。
试问,没有勇气又怎能使出快剑。
剑要快,得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决心。
所以梁伤心再也不理会,更不打话,他一剑直刺向绿轿,剑未入轿,一剑已分成四剑,四剑再衍化成十六剑,一旦刺入轿中,又变成了六十四剑,他无论如何,不管怎样。都决心要把轿里的人刺成个千疮百孔再说。
他的剑快。
他的剑就快在不暇思索上。
——连想也来不及想,快到比脑筋转动还快的剑法,谁能招架得了?
他的剑招完全靠自动反应,自然反射:要是敌人看到他的剑法才还招,招架,那就输定了,也死定了。
可是,这一次他才发到第十八剑,心中一沉,已知道自己这次是输定了。
因为他有一个骇然的发现。
敌人并不在轿于里!
——至少,轿子内并没有活人!
他显然在第十五剑时已有了发现,第十八剑生了警觉,但要到第二十三剑时,才能勉强止住了攻势,扭转回身,要对付那个不知人在哪里(但一定已离开轿子)神出鬼没的敌人。
可是,在他第二十一剑时,肋下已一痛。
一物己自他左肋打入,穿右肋而出!
也就是说,那物已穿透了他的心房,也穿过了他的身躯!
——他已给暗器穿心、透体而过!
他要转身,已来不及。
可是他的剑势,依然一发不可收拾。
至少,是不能及时收势,
他在第十五剑时己有了惊觉,十八剑时已下了决定,到第二十三剑便可收剑,但而今却在第二十一剑时给一利物射穿了心,他的剑招便更不能控制,收止了,反而还一剑又一剑的递了出去,到第二十六剑时他才感觉到痛楚,到第二十九剑时他的剑才开始慢了下来,到第三十五剑时他的剑招已经十分缓慢了,但他仍未能收住剑势,依然一招又一招、一剑又一剑地演练了下去。
谁都看得出来,他已力不从心,可是,他的剑仍像一场舞一样,筋疲力尽还得要旋舞下去,而且剑光还在他身前交织成一层舞衣似的:
——那杀手的舞衣。
“暗器”是从“影子”那边射过来的——不知怎的,那“轿中人”已悄没声息地“闪”了出来,跟那“影子”依附在一起,就在梁伤心对轿子发动攻袭时,他也发出了暗器。
这暗器成功地穿透了梁伤心的心。
梁伤心的心已伤。
梁伤心的心很痛。
他使剑到第三十二剑时,力已尽,这方才可以止了剑,捂心,惨吼:
“你——无情!?”
只见一青衣青年端然跃坐在那“影子”之旁,一手捂腹,剑眉深锁,像忍耐着一种奇妙的痛楚似的,语气却十分平淡:
“你如果不杀那三人,我便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