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欲言又止，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拱手笑道：“能否请我进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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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始终挂着谦和有礼的笑容，让人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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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点了点头，侧身将他让进屋子，掩上了门。两人就在裴航的尸体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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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看了裴航一眼，道：“云中漪兰本是一种很普通的毒药，只是配上了血影针，却成了天下最可怕的暗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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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一手支颐，轻轻笑道：“恭维话就不必再讲。你还没有告诉我，画画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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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道：“这个人，只怕你也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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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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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道：“主人。”这两个极为普通的字眼却仿佛带着秘魔般的力量，四周的烛光也禁不住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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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一怔：“你说主人也在这座小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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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道：“画者既然能预知到第一个死者，绝非常人。或许我们的一切行为，都在他控制之下，要做到这一点，非主人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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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沉吟片刻，道：“十年来，你见过主人的真面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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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道：“没有。他总是带着面具示人。休要说真面目，就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都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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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笑道：“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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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道：“我的另一个疑问是，主人既然将我们培育为第一流的杀手，为什么又要在这次行动中，让我们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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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点头道：“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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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怀疑，用十一人的刺青来换取自由，只不过是一个骗局。主人的真正目的，是一个不留。”他的语音中带上了几分揶揄：“也就是说，传奇已经没用了，主人像抛弃垃圾一样，把我们抛到这个小镇，让我们残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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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似乎全然不感到惊讶，只欠了欠身，摆了个聆听的姿势，微笑道：“这个我也想过，但即使真是这样，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要知道，十二传奇，每人都有一种绝技，而这种绝技，却都是主人所授。我们在主人眼中，只是十二只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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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正色道：“蝼蚁尚且偷生，我们只能团结起来，自寻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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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含笑的双眼中却透出极为深邃的神光，逼视着他的脸，一字字道：“你想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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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笑道：“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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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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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屋内寂静无声。窗外传来一声鸡鸣，天色呈现出鱼腹一般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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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起身道：“我走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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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并没有挽留。只目送他走到门口，突然道：“为什么找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不再带有那种惑人的媚意，而是夹杂了些许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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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也已经太累，偶尔，也将重重面具揭开一线，露出本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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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略略回头：“我看过你杀人，相信你的实力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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