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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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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梦中独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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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了一大跳。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他叫钟爱。”

    钟爱?!

    好熟悉的名字。

    商痕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突然想起了樱桃谷,当他在父亲的嘹望哨上对着山下商彤的家大喊大叫呼唤商彤的时候,父亲曾对他说:“别喊了,他听不见的,他不知道这就是他的名字,他有他父亲给起的名字,他的名字叫……钟爱……”

    是商彤吗?

    真的是商彤吗?

    商痕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你是谁?”

    对方回答得很干脆:“我叫钟情!”

    钟情?钟情是谁?!

    “钟情是钟爱的妹妹。”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沉着:“你一定知道钟望尘,我是钟望尘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我的母亲叫兰馨,你一定不知道她,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都知道她。文革时我母亲离开了父亲,把我生在别的男人的家里,但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钟情是我父亲临走时给我起的名字。”

    商痕咬紧牙关,把一些急促涌动的情绪关在嘴唇里边,希望能稳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音:“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商彤的?商彤现在在哪里?”

    她又沉默了片刻:“他在大连。我们本是同一个悲剧故事里的苦难情节,避都避不及的,哪里还用得着费劲寻找?最初我以为他是我的亲哥哥呐,是他自己告诉我,他的父亲是古居。”

    “可是……”商痕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不及询问,对方竟会意了:“你一定想问我怎么知道商彤是同性恋的,对吧?”

    真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商痕对自己说,并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长什么样,个头有多高,长头发还是短头发,说话声音很好听,人漂亮吗?

    钟情说:“我爱上他了,向他表白,可他对我说:别枉费心计了,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怎么会!

    商痕不相信。

    “你是同性恋吗?”电话里的钟情肆无忌惮。

    商痕有点恼,但忍住了。长这么大,他从没爱过谁,无论女人还是男人。

    只是……只是在他十二岁之前,他曾经做过许多关于蝴蝶的梦,曾经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蝴蝶少年?!

    “那么我是同性恋吗?”商痕在心里问自己。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挺无聊的。

    钟情说:“听人说双胞胎都是有感应的,还有啊,听人说十个双胞胎有八个都会是同性恋的,是染色体的紊乱造成的,商痕你是吗?你是吗?”

    商痕觉得这个话题扯得太远了,有点荒唐,也有点过分。

    “那么你一定也是。”钟情在电话那边及早给他下了论断。

    商痕急了:“不说这个好吗?”

    “看看,大作家,害怕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钟情笑得很狂放,电话里有敲击耳鼓的嗡鸣,传到商痕耳朵里却显得异常悲凉,挺空虚的,也挺无奈——天呐,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

    “好女孩,求求你,不要这样!”

    “你说什么?”钟情在电话里喊;“你喊我什么?好女孩?好女孩?!你喊我好女孩!!!”钟情说着竟哭了:“商彤从不这样喊我,他不爱我#蝴不爱我!!”

    商痕说:“相信他,一定另有原因。你是这么好的女孩,他怎么会不爱你?他一定会爱你的,一定!”

    “我听你的。”钟情说:“我告诉你另一件秘密:我也在写校旱,名字叫做《红狐之恋》,12万字的小长篇,已经寄到杂志社去参加95年度的路遥文学大赛,我一定要获奖。我要专程去西安领奖。我会见到你吗?商痕?”

    商痕说:“也许我们会在颁奖典礼上见面,因为我也参赛了,有校旱也有散文。校旱是首发在《十月》上的《商州色》,散文是写母亲的,名字就叫《母亲最后的日子》。”

    钟情很觉以外,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声音又低落下来:“商痕,那个樱桃谷……我去过的,比你‘绿色行动’里描述的还要……美。”

    “樱桃谷?!”商痕痉挛了一下:“钟情你说什么?钟情你也去过樱桃谷?哪一年?哪一月?什么时候?那时候我在哪里?商彤在哪里?”

    “1981年10月。”钟情的声音异常冷静:“那一年,我和你和商彤一样,都是十二岁。”

    商痕觉得自己是真的要死过去了。

    同是在1981年10月,他离开了,她又来了?

    樱桃谷啊,樱桃谷,你就这样让我们失之交臂,擦肩而过。

    只是那样一个樱桃谷,怎一个“美”字了得?

    樱桃谷有他的父亲,也有她的父亲。都回不来了。

    “我好想再回去看看。”钟情的声音幽忧地:“去樱桃谷,看看那个……我只在墓畔哭过的……人。”

    呵,尘叔。

    尘叔的女儿。

    钟情。

    商痕觉得自己的心被钟情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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