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定在那里了,好白天后才吭声:“我真不知道。”
“人家不是正在告诉你了嘛!”我发现我开始向他撒娇了,难道就因为他是长得漂亮的……小哥哥?以前我从不这样。
“带我去见父亲好吗?”我向他请求,还是撒娇的语气:“他被烧得那么惨,你都不去看他,好多人都说你呐,好狠心哟!”
他的声音冷冷地:“你弄错了,他不是你的父亲。”
“那么他是谁呢?”我老老实实地,乖乖地,问道。
他的声音更冷了:“他是一个跟你无关的人。”
“还有哪个……妈妈呢……”我还想问。
他打断了我:“也跟你无关。”
可惜他遇到的是一只擅讲故事的红狐狸,几小时之后,我就向他全盘端出了我的来历、我跟他的关系,讲了我的红狐狸历险记的开篇部分,他开始对我有了一点了解,还有些须的崇拜。当然,我一定不会告诉他我是一个女孩。
我俩的谈话纯属两个小男孩的叽里呱啦,仗义,侠气,喧闹,豪情万丈。
最后,他拍拍我的肩膀,极大度地说:“好好养病吧,等病好了,我带你去见你父亲。”
我没想到,三天后,他带我去的地方,会是一座坟墓。
父亲死了?
我真想大哭一场,可我实在挤不出眼泪来。
我宁愿相信这是他的玩笑,或者恶作剧。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呢。但眼前的新坟,又是什么?
他说:“你如果早半个月来就好了,也许你来了真能救他的命呐!”
看来父亲是真死了。
那么我所有的等待,我的一路而来又是为了谁呢?
他不太会讲故事,他心里的温度很低,他什么都瞒着我,他对我有设防。
父亲坟前黄土未干,墓草未青,尸骨未寒,也许父亲的灵魂还在低空飘荡,只是他与我之间没有那种灵与肉的感应,我看不见他。我甚至一直没有哭。
但我确实是来寻找父亲的呀。
看来我所在乎的只是寻找的过程,而不是结果。
结果是父亲死了。
而我自己,从小清冷惯了,孤独惯了,也不怎么看重亲情和死亡。
我看重的其实就是我自己的反叛和由里到外的那种……破坏。
这会儿,我把自己心里那份静如死水的希望给破坏了。
我在心灵的废墟上重新构筑起新的希望来,然后再去破坏它,捣毁它。
“你看我像什么?”我问他。
钟爱回答得很干脆:“小叫花子呗!”
“我打你!”我向他动手,却被他紧紧抓住。我想挣脱,可惜力气太小。
拼命使劲,心脏又吃力了,眼前又飞过一群黑蝴蝶。
赶紧拿药去吃,几分钟之后,就缓过劲儿了,吓得他都煞白了脸。
“说嘛,再说嘛!”我还是逼他:“你看我像什么?像什么嘛?!”
这次他不敢胡说八道了,静静地看着我不吱声。
我想听他说我像一只从最远的地方逃逸而来的红狐狸,此刻驻足的地方就是我的森林,以后就乖乖地呆在这里吧,不回去了。
可惜他没有这种感觉。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我觉得你挺像女孩子的。”
“那你就娶我啊!”我抓住了他的话:“我跟你生儿育女,一大堆男孩,一大堆女孩。”
“你以为你是母猪下崽子呀,一大堆一大堆的。”他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笑的样子迷死人了。我突然觉得,我已经不在乎结婚时去不去教堂,有没有唱诗班和牧师,只要有他,只要有钟爱哥哥。
“说呀,娶不娶我?娶不娶我嘛?!”
他脸上的笑凝住了:“别闹了,你又不是女孩子。”
我说:“我是嘛是嘛是嘛是嘛……”
我都准备好了,假如他还不相信,我就证明给他看,怎么证明我还没想好,反正……只要不脱衣服,也许我会让他摸我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但是他告诉我:“我这种人不适合结婚的。”
我吓了一跳:“为什么?”
他说:“我喜欢男孩。”
我只有继续装男孩了,装到什么时候?装到十八岁到来,装到我死。他爬在我的身体上哭啊,哭啊,他给我换衣服,一层一层剥下伪装。我的身体冰清玉洁,瀑布一样的黑发哗地一下就从帽子里倾泻出来了,我像白色的蚕,被置放于明亮的光线下,他只须为我盖上桑叶,一层一层的桑叶。我死了已不会吐丝,既然没有希望,还吐什么情丝?也无须为谁做茧?当然,更不用化蝶了。
可我,真的只能装做男孩,才能……才能拴祝蝴么?
我的女孩儿的样子不好吗?如果我长到十八岁,穿上火红火红的裙子,就像一只真正的妖媚无比的狐狸,躺在他的面前。我的红裙子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