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西用力行了一个军礼,肃容道:“大人,这世上,有人痛恨我们,有人恐惧我们,有人厌恶我们,但却没人能无视我们。男儿能如此一生,虽死足矣!能追随大人您,是下官最大的幸运!”
帝林凝视今西,他用力拍拍对方的肩头,什麼也没说。他转过了视线,把目光投向了东方天际的虹霞,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
这是一场茫然的征战,谁也不知道前路和曙光在哪边,也不知道这样的厮杀什麼时候能结束。作为谋逆和弑君的共犯,每个人都背负著沉重的罪恶感。无边的鲜血,无边的黑暗和绝望,更可怕的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和出路,这样的绝境里,再坚强的铁汉都会变得脆弱。
支持监察厅走到现在的,是彼此之间的团结和支持,那种比兄弟更亲密的情谊。
我们都是该进地狱的罪恶者。
抱著同样的负罪信念,整个监察厅凝聚成坚强的刀锋,大家护卫著彼此的后背,紧紧的抱成一团,抵挡著一轮又一轮挑战。强悍的男人们骄傲的创造了一个奇迹,并发出令世人恐怖的力量。
“今西,在我们死亡之前,把整个世界堕入血海吧!”
黎明时分,帝林亲自统帅三万部兵和五千骑兵离开西南大营,兵马径直朝林氏国境奔去。大军一路疾行,午间时分,中军已越过了紫川家与河丘的国界碑,轻易的粉碎了林家边防部队的抵抗,大军呼啸著冲入林家国境。
就在帝林军团越过界碑的那刻起,恐怖的消息伴随著烈火与铁蹄一同涌入,血海淹没了林家的东部边境,河丘蔚蓝的天际被乌黑的浓烟所笼罩。
四月十二日,帝林击破河丘边境的第六守备联队,全歼,斩首一千五百人。
四月十二日,哥普拉攻克米加尔城,屠城,七万人被杀。
四月十三日,罗巴城被帝林攻克,屠城。十一万人被杀,帝林下令焚城。就在燃烧的城池边上,监察厅士兵筑起了大规模的景观。
四月十三日,白厦横扫十一个村镇,屠杀平民三万人。
四月十三日,沙布罗攻克林家东部重镇多马城,俘虏驻军士兵七百人,全部斩首,但他没有对平民出手,而是打开城门放该城的民众逃生后再放火烧城。
四月十四日,帝林攻克河丘外围军阵,杀河丘守备兵三千人。
……
从本质上说,军队是一部高效的杀戮机器,一旦这部机器对著平民全速开动时,他造成的破坏和毁灭是无可抗拒的。面对著一支从与魔族的厮杀中磨练出来的军队,由平民激於义愤组织起来的所有抵抗都不过很好的阐述了“螳臂挡车”这个成语。对一般平民来说,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找到:监察厅搞起屠杀来是很有经验的,步骤明确,流程清晰,就跟机器生产流程一般熟练。
帝林军各支特遣队分进合击,进退神速,黑甲的士兵犹如一群密集的蝗虫,经过之处便是一片惨叫和厮杀,死亡和毁灭。村庄、城镇、城市、农场,大军所经之处,留下的只剩一片血海和焦炭。
“帝林来了,快逃命啊!”恐怖的声音回荡在河丘上空,市民恐慌不安,一日数惊。大批边境住民被屠杀,幸存者纷纷离开了家园,涌往河丘城避难。而河丘本城的居民却逃往了更南的地域,甚至涌往流风家国境。数以千计的仓库和店面被掠夺,被焚烧,数十万边境住民被屠杀,上百万民众逃难而流离失所,河丘城内的秩序纷乱不堪,杀人、抢劫、盗窃等各种恶性刑事案件层出不穷,谣言满天,居民人心惶惶。
面对帝林军的屠杀,林家的军队不是没做过抵抗。四月十六日,军务长老林康从旦雅派出了一支四万人的追击部队试图阻止帝林军,但在河丘与旦雅之间的国道上,这支部队被沙布罗和哥普拉前后夹击,联手击溃。
河丘皇畿和旦雅大营都大为震惊。帝林军团的斥候部队频繁活动,不断袭击林家的信使和斥候,这造成了旦雅城和河丘皇畿的情报空白。因为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帝林部队埋伏,旦雅大本营和河丘皇畿相互之间也缺乏配合默契,於是两城指挥官都谨慎地把兵紧紧收缩在城内,不敢派兵出战。
这也是战争史上罕见的一幕了,河丘皇畿驻兵马十二万,旦雅大本营驻兵二十二万,但就在这两座军事重镇之间,帝林军队的数万兵马竟能一连几天肆无忌惮的横行屠杀,如入无人之境。读到这段历史,后世不知是该赞叹帝林的胆气过人,还是该鄙视林家的怯弱如鼠。
加急警报铺天盖地的朝河丘总参谋部涌来。因为军务长老林康在旦雅前线指挥部队,河丘城内军事指挥权交给了林文。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将除了担任林氏家族的总参谋长外,他还是林氏皇家军事学院的校长,这是一位沉稳老练的将领,素来以稳健沉著而著称。
此刻,他死盯著墙上的大地图,眉心的皱纹深深的聚成一个“川”字。在地图上,靠近东部边境的城镇一个接一个地被标上红色符号,这表明了他们发来了求援讯号。但也有不少村镇并没有发来信号。这并不表示他们安然无恙,正相反,这表明全村都被宰的乾乾净净,连发警报的都逃不出来。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头来,望著满座同样神情肃穆的参谋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