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多么恐怖多么诡异的事情,当这件事情不断的重复,不断的出现在一个人的面前时,人对于这种事态的恐惧程度,便会渐渐的麻木,渐渐的,不觉得恐怖了。用句很不合时宜的话来解释,那便是:习惯成自然。
此时的刘满屯,便是这样,他猛然醒悟到,这好像没什么恐怖的,就算是真有什么东西在吓唬自己,它无非也就是弄出这些古怪的诡异的声音来让自己感到害怕,它并没有打自己,也没有咬自己,自己又不痛也不痒……其实,本没有什么可怕的。
刘满屯咬了咬牙,扭过头来,坐在冰凉的砖铺地上,看向那神台上几尊并不大的神像。
他再次吃了一惊,他看到了那几尊神像前,似乎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模样。刘满屯怔了怔,心想这大概就是土地神吧?于是刘满屯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对那个黑影说道:“土地神,您行行好,让我带走这些吃的吧,俺二爷爷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在家里快饿死了,俺,俺求求您了,等俺将来有了钱,有了粮,俺天天来给您上供,给您蒸大白面馒头,给您炖肉吃……”
说着说着话,刘满屯突然觉得心酸的难受,他忍不住低低的哭了起来。
连哭带求的嘟哝了半天,结果压根儿就没有声音回应他。刘满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个土地神,到底是让自己拿走东西还是不让拿?如果拿了,它又会如何?想到这里,刘满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想到了外面雪窝中躺着的尸体,那临死前痛苦的模样……难道,他们都是来土地庙里偷吃的,结果让神灵给惩罚的死了么?
可即便如此,刘满屯也丝毫没有想着把背在肩上的包裹卸下来,在他心里面,这些吃的实在是比什么都金贵,甚至……比自己这条命还金贵。
庙里静静的,只有刘满屯忍不住的抽泣声。那个黑影一动不动的趴在神台上那些神像前面,似乎在考虑着是否让刘满屯把这些吃食带走。
越是这样的安静,刘满屯心里越是不安,他越想越不对劲儿,同意不同意,只不过是个很容易思考的问题,土地神,为什么连个屁都不放了?难道是,神与人之间的言语不同,就像是中国人和外国人说话不一样,互相听不懂么?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坏菜了,刚才一番哭求,算是白瞎了。刘满屯皱起了眉头,琢磨着现在该如何是好,出也出不去,求土地神,它又不搭理自己活着它压根儿就听不懂……
刘满屯越想心里越乱,越想越是不安,他忽然想到,赵保国还在外面,自己刚才大喊大叫赵保国没有回应,现在这么久了,看着庙门关上了,赵保国为什么不喊自己不叫自己为什么不来拍打庙门?难道是,赵保国出什么意外了么?被神灵给惩罚祸害了么?
一股怒火在刘满屯的心中忽然蹭的一下就蹿了起来,直冲脑门儿。刘满屯拎着柴刀站了起来,三两步扑向神台,挥着柴刀冲那个黑影劈了过去。
刀锋在黄绿色的光线中划出了一道白色的寒芒,咔的一声砍在了神台上,那黑影顷刻间消失不见。刘满屯挥刀乱砍乱劈,大喊大叫起来,供桌上的盘子烛台遭了殃部被刘满屯手里的柴刀给砍中掀翻到了桌子底下,咣当噼啪全都摔烂了。
接着,刘满屯怒气冲冲的攥着柴刀走向了庙门,他没有先尝试着去拉开庙门,而是挥着柴刀猛劈了上去,咔嚓一声,庙门发出吱吱的声响,微微晃动了一下。
刘满屯这才伸手抓住庙门一拉,庙门吱吱嘎嘎的想着打开了。
“保国哥!”庙门一开,刘满屯便大叫着冲了出去,右手拎着柴刀,左手扶着肩头的包裹,站在雪地中大喊起来,他的声音凄厉悲凉,响彻在西岗子延绵起伏的丘陵只震得那高高的丘陵上的积雪,似乎都轰然间崩塌,大块儿的雪团纷纷向沟壑中滚落。
“满屯?你没事儿吧?”赵保国惊讶的声音传来。
刘满屯急忙扭身看去,原来自己刚才只顾着冲出来寻找赵保国,却没有留意,赵保国就在庙门一侧的石头上,沮丧的坐着的。当时赵保国冲着庙门又砍又劈连声大骂,结果终归是疲了累了,哭着坐在了旁边儿的石头上,他以为完了,这次刘满屯肯定死了在里面了,他正在想着自己该如何是好?就这样回去么?不行,想冲进去又进不去……
没想到庙门突然打开了,刘满屯嗖的一下冲了出来,然后就凄厉的尖叫着赵保国的名字。
俩孩子一下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像是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一般,忍不住都痛哭了起来……
赵保国推开刘满屯,一边儿抹着眼泪儿一边儿笑骂着:“你瞎喊啥呢?俺以为你死里面头了,多大会儿都不出来,喊你也不搭理俺。”
“我,我也喊你了的。”刘满屯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情明摆着的,有一种无形的诡异的力量潜伏在暗处,刚才堵住了庙门,让他们俩咫尺相近,却仿若天涯海角。
突然,那种在庙里面发出的混沌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从庙内向庙外如同有形般涌了出来,声音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