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高气扬地一仰头,贵人的一惯做法。流老板先做足了花样,然后道:“佘老板,听说公子也好这一手?”
“没这事。”佘霸一口否定。然后又道:“长大了,长大了,我就等着他这一天。”
“我是说他对终衣小姐情有独钟。”流老板伸了个腰。
“有这码事吗?”佘霸继而又哈哈笑道:“那是儿戏,那是儿戏,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谁能夺得花魁?
场中的终衣小姐又变了一个姿势。
琵琶声起,嘎然而止。
一扔,一涂,一错,那把琵琶已被扔到了水里。
船上的人惊呼不停,继而赞不绝口。
琵琶刚落水面,终衣小姐人是一跃,已跃出船外。
如一朵飞的桃花,她粉红的衣裳飘飘然在广漠中绽开。
飞寂嫦娥轻轻轻,也只是如此境界。
此景只有仙界有,只怨嫦娥下凡来。
锈鞋一点,琵琶琴声起,带湿的涂意如浸润的圆滑,一如终衣小姐的轻腰,漫起水气若隐若现。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竟不知道怎样往下说了。
“好在那里?”问这话的是月老板。他很眼红流老板那占足风头的抢先,故此要好好的教训他。
说好的是流老板。他见月老板那副死人相,不以为然地说道:“好就是好,好得没话说了,这还不够吗?”
“飞寂嫦娥轻轻轻,桂花美酒天上来。流老板,这样的仙境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得意什么啊,只不过是会懂得一点诗意罢了。月老板,看风流人物,是比谁的钱多。”
“好好的境界,却被钱来亵渎,可恼啊,可恼。我情愿终衣小姐对我情有独钟,也不愿同你抢先。”
流老板道:“钱是衡量一个人是不是达到无上境界的标准。月老板,现在是竟拍,只要你拿出钱多,我什么都可以让你。”
“那是当然。飞寂嫦娥轻轻轻?我出六百两银子。”
“桂花美酒天上来?我出七百两银子。”
未等流老板喊出什么,风老板已是大腹便便的狠叫道。
七百两银子啊,风老板喊出后就觉得肉痛。但是为了自己今天能出风头,七百两银子也值。
流老板呵呵一笑:“都是小儿科。飞寂嫦娥轻轻轻,桂花美酒天上来,我出八百八十两银子。”
终衣小姐人在半空,一扬手中桃花,洒落下春情绵绵。
整西湖的人都被她陶醉了:“终衣小姐,你是我们的。终衣小姐,你是我们的。”
口号声响彻云霄,扯拉了一片云彩作她的衣裳。
还是一招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终衣小姐在半空飘飘,然后一跃已跃回到船面。
佘霸在高声叫道:“我出九百两。”看他猴急的,连点诗情也没有,就想独占花魁。
风老板已道:“佘老板,别出丑了。我提价,九百五十两。”
他比佘霸只高出了五十两,就想独占花魁,没门。佘霸接着喊道:“我出九百八十两。”
他也只比风老板高出三十两,喉咙却是喊得格外的响。
近水楼的老板名叫花满香。花满香见这次竟拍会已快到了,就尖着嗓子喊道:“有没有再高的了。九百八十两一次……”
等啊,不会马上就敲定的。
“九百八十两……”
“花满香,花满香,冲这个香满花,我出一千两。”
这样大手笔的是谁啊,追月山庄的月老板。
终于有人出价千金买一笑了,花满香的脸上开满了花:“月老板,真是真人不露真相。”
“嗤。”她的话还未完,有人嗤之以鼻了。
别人不高兴,花满香可是更乐了:“流老板,你出个价。”
流老板的气势就在这里,在旁人想不到的时候他往往想到了。要想独占终衣小姐的花魁,不是一点一点竟拍能解决问题的。这些土老包只是一问心思的哄抬,你若加得少,他们肯定会一点一点的跟着抬。可以说他们愿是不愿的,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跟着抬,他们也愿了。
主意想定,流老板笑地道:“一千八百两。”
一千八百两?哇,靠。哇靠。
最有钱的可能是追风钱庄的风老板,只见他的嘴角嚅动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声来。
没有那一界千金买一笑会竟拍到一千八百两的天价。这流老板大约是钱多得无处花了。
拿出一千两还觉得肉痛的月老板虽然肉抖动了一下,还是转身对流老板抱拳了一下:“想不到流老板是如此的风流人物。”
流老板也出于礼还抱一拳:“月老板过奖了。大凡我们有钱的人,都是好这一手,月老板下次有机会,我让你。”
终衣小姐的脸上布满了泪花。如桃花含露在那悠着不可告人的痛楚。
她能有什么选择呢?